第二天一大早,林海棠推開了窗戶,唿吸了一下新鮮空氣,伸了個懶腰,仰起頭感受著晨曦的溫度,整個人非常愜意。


    一陣風刮過,柳三有帶著重重的黑眼圈站在了林海棠麵前。


    林海棠被這陣風驚的向後仰了一下,看著他的黑眼圈,試探著問:“你是剛迴來嗎?”


    “沒有,昨天半夜迴來的。”柳三有冷漠地答。


    林海棠奇怪道:“那你怎麽不去補覺啊?又不是多要緊的事情,你什麽時候跟我說都可以,不用專門等著。”


    柳三有麵無表情的盯著林海棠三秒,雙手抱臂在胸前,張嘴吐出:“因為精神損失太大,我睡不著,林海棠,你必須補償我。”


    林海棠也很爽快,比了個ok的手勢:“好,多給你一百兩,夠意思了吧?”


    柳三有閉了閉眼,感覺腦子裏還有那些惡心人的聲音,一直也驅趕不走,他隻能一直在腦袋裏念道經。


    “你弟弟不是你得的孩子,是跟劉大水生的,也是他讓你娘過來找的你,他們還打算把你爹殺了,以後霸占你的錢,帶著你的錢去救他們兒子,也就是你弟。”柳三有機械一般說出這些字,語調平直,沒有一絲波動。


    林海棠被惡心的僵在了原地,她是怎麽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林海棠雙手扶住窗台,一臉不可思議,道:“這可真是…”林海棠竟然找不出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隻能皺著一張臉變來變去。


    良久,林海棠說:“三有啊,你先去休息吧,這可真是辛苦你了,耳朵遭大罪了。”


    柳三有麵無表情地轉身走了,腦子裏依然在默念道經,他昨天已經吐過一次了,現在竟然隱隱還有要吐的趨勢。


    “嗚嗚嗚──”


    是顧沉,這孩子有一個毛病,醒來的時候見不到人就要哭,等一看見人就立馬不哭了。


    林海棠趕緊去抱他,駕輕就熟地抱起來拍了拍,顧沉瞬間止住了哭,靠在林海棠的懷裏,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朝外看。


    顧沉長得太漂亮了,林海棠感覺他漂亮的像一個女孩子。


    扣扣──


    林海棠抱著孩子單手打開了門,門外是顧岸。


    看到顧岸的時候,林海棠一下子愣住了,怔怔地看著顧岸的臉。


    他今天沒有戴麵具,林海棠還有些不習慣。


    林海棠收好表情,也沒問,手下意識的拍了拍顧沉的背,問:“是有什麽事嗎?”


    “聽到小沉哭了,過來看看,”顧岸看到林海棠臉上的怔然,他是期待林海棠問他的,可是林海棠什麽都沒說,與平常一樣,他的心裏有些失落。


    “他今天比平常早醒了半個時辰。”顧岸看著趴在林海棠身上的顧沉。


    林海棠雙手放在顧沉腋下,把他向上舉了起來:“他睡覺必須讓人守著,身邊沒人就容易醒,沒事的。”


    就舉了一下,在空中晃了兩下,顧沉咯咯地笑了起來,林海棠趕緊又把他放了下來:“這小子又沉了,給你抱著吧。”


    林海棠隻當是顧岸想孩子了,把顧沉丟到了他的懷裏。


    一坐到顧岸懷裏,顧沉就用小手抓著他的食指,顧岸的臉色更顯溫和,他說:“我剛剛聽到了你和柳三有的話。”


    “哦。”林海棠覺得沒什麽,聽不到才怪了,她跟柳三有又沒刻意壓低聲音,顧岸還是習武之人,聽不到才說不過去。


    “你打算怎麽做?”顧岸看著去喝水的林海棠,顧岸也意識到了,隻要有林海棠在的地方,他的視線就會不自覺地跟著她走。


    林海棠放下乳白色的被子,眼皮一掀,道:“當然是不讓他們好過。”


    過了兩天,林海棠又迴了上安河村。


    “海棠,又過來看你爹娘啊?”林海棠剛從馬車上下來,就有人搭話。


    林海棠臉上有些憂愁,道:“是啊,前幾天給了他們十兩銀子,害怕他們舍不得花,想著今天過來看看呢。”


    謔!


    十兩銀子!


    村裏的人被嚇了一跳,等林海棠走了才開始說:“我的個老天爺,我怎麽沒有一個每次來都給我送十兩銀子的女兒啊。”


    “哼,這錢還不是顧岸的腿換來的?要是這樣,我還是不要這錢了,她還大手大腳的花,真是不知道心疼自己男人。”也有人酸聲酸語。


    林海棠一進屋裏,就把十兩銀子放在了桌子上,吳彩鈴看見銀子像是餓狼看見肉,兩眼放光,急匆匆地跑過來,雙手抓著銀子往自己袖子裏塞,抓銀子的表情跟容嬤嬤拿著針紮紫薇的時候如出一轍,然後用那雙不知道洗沒洗的手抓住了林海棠:“我的兒,娘就知道你是個孝順的。”


    “娘,我得怎麽樣了?”林海棠壓下惡心,與她虛情假意道。


    吳彩鈴開始裝哭:“你爹喝了藥好了一天,就變得更嚴重了,還不如前兩天呢,今天都開始睜不開眼了,怕是快不行了。”


    林海棠心裏冷笑一聲,她知道,吳彩鈴自始至終都沒給林光宗喝過藥。


    林海棠臉上的悲痛更明顯,說:“怎麽會這樣?我本來打算等爹治好以後,在縣城給你們置辦一座小院子,每月給你們五十兩,讓你們好好養老的。”


    吳彩鈴的手抓得更緊,眼睛睜的老大,整個眼球都像是暴露在外麵,她說:“女兒啊,現在把你爹帶過去也行,讓他最後過幾天好日子。”


    林海棠哭著搖了搖頭,說:“娘,不行,我找了大師給爹算過命,爹要麽被治好要麽就去世,隻有這兩種情況才能搬家,不然會把病氣過到您的身上,到時候您就變得和我爹一樣了。”


    林海棠扭頭看著比客堂暗了三個度的裏屋,眼淚啪啪的掉:“晚晚都治不好的病,這樣看來,隻能是爹去世以後您再搬去城裏了。”


    吳彩鈴的臉從高興變為錯愕,吳彩鈴盯著裏屋的門口,腦子裏一直再迴想林海棠的話,一個陰狠的想法湧上了心頭,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兩下。


    “娘,我出去走走,您和爹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林海棠背著光站起身,可惜吳彩鈴這時沒有抬頭看,不然會發現林海棠雖然聲音溫柔,但是看她的眼神就像是一個死人。


    “誒。”吳彩鈴敷衍的點了點頭,她現在的注意力根本沒在林海棠這裏,腦子裏一直在琢磨自己的那個想法,越想越覺得可以,因為太過激動,心在跳的厲害。


    等吳彩鈴反應過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沒了林海棠的身影,她去看了看攤在床上的林光宗,要這樣想:林光宗啊林光宗,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人了,早死幾天也沒什麽關係,可千萬別怨我。


    林海棠沒有走開,就藏在不遠處的牆後麵,沒一會兒,她悄悄探出頭往外看,果然看到了吳彩鈴出門,想著村裏後山上走了。


    林海棠知道吳彩鈴是去找劉大水了,她雙手背在身後,慢慢踱步走到了林光宗家裏。


    一個閃身,林海棠進入到了空間裏,到了一小杯的靈泉水,人就出來了。


    林海棠端著這一小杯水,悄無聲息的走到了林光宗的床前,她垂眸一看,林光宗已經不上了眼睛,隻有微弱的唿吸彰顯著他還沒有死。


    林海棠的眼睛看了一圈,從他的床圍子上扯下來一塊布,皺著眉看著林光宗,滿臉嫌棄,隨後掐住了林光宗的雙頰,讓他把嘴張開了。


    林光宗微微張開了眼睛,還沒看清眼前人是誰,就感覺到一股清涼的水進入了嘴裏。


    林光宗迫不及待地把液體都卷入了口中,連忙咽了下去。


    靈泉水不會治好林光宗的病,又能讓他提起些精神。


    林光宗覺得腦子清明了不少,也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林海棠,他哭道:“我的女兒啊!”


    林海棠冷笑一聲,也跟著他哭:“爹,我剛知道,弟弟竟然不是您的孩子,娘怎麽會這樣……”


    林海棠把捂著眼的手悄悄挪開了一點,看到了臉色扭曲的林光宗,林海棠決定在添一把火。


    “可是爹,她是我的親娘啊,我沒法放下她不管,爹,您就當這件事不知道吧,等過幾天您的病好了,我再把你們接到城裏,讓你們好好養老。”


    林光宗惡狠狠道:“我咽不下這口氣!你娘還想把我殺了,我打不死她!”


    聞言,林海棠哭的更厲害了,搖著頭道:“爹,您不能這樣,那是我娘啊,雖然,雖然我找大師給您算了一卦,說隻有我娘死後你才能安養天年……”


    林海棠左右為難,哀求的看著林光宗:“爹,您答應我,隻休了我娘,別打她好不好?”


    林光宗唿哧唿哧地大喘著氣,空氣裏都是他身上的酸臭味加口臭味,林海棠一直在往外挪著身子。


    林光宗一臉陰狠,看著林海棠,道:“海棠啊,我可就你這麽一個女兒,你可一定要給我養老啊,你城裏那座宅子,就給爹吧。”


    呸!


    林海棠在心裏狠狠呸了一聲,然後哭著說:“爹,我給您,但是您答應我,別打我娘,您隻休了她就好,行嗎?”


    聽到林海棠要把房子給他,他心裏才稍微滿意,然後半闔上眼皮,說:“我不打她就是。”


    “那就好,”林海棠麵上很高興,然後道:“爹,您休息吧,我走了,我今天給了娘十兩銀子,您想吃什麽讓她給您買。”


    床上的林光宗動也不動,林海棠看著差點吐出來,趕緊出來了。


    陽光照在身上,林海棠站了好一會兒,希望太陽把自己身上再屋子裏沾染的晦氣曬沒。


    林海棠上了馬車,顧岸在馬車裏等著他,這次隻有顧岸和張奔跟來了。


    林海棠一副事情終於解決的表情,她的腿伸直,兩隻腳丫一開一合地晃著,雙手撐在身後,臉上都是開心,都哼出了歌。


    顧岸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誌得意滿的林海棠,他覺得自己的心又被擊中了,勾著唇角問:“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處理的他們。”


    林海棠狡黠一笑,道:“讓他們自相殘殺,最晚後天,就是最差的結果,你也會聽到他們其中一人的死亡消息。”


    顧岸牢牢盯著林海棠,林海棠心下一股煩躁,皺眉道:“看著我幹什麽?覺得我太壞啊?好啊,那你去他們家住吧,給他倆當好女婿,好好伺候他們,沒人攔著你。”


    林海棠斜著瞪了一眼顧岸。


    顧岸低笑出聲,林海棠更生氣了:“笑什麽笑!”


    “笑你可愛。”顧岸又笑了。


    林海棠一噎,跟看神經病一樣看他:“你有病吧。”


    被人罵還笑的這麽開心,還誇人家罵的開愛。這可真是病得不輕。


    顧岸看著林海棠的小表情,直接爽朗的笑出聲。


    林海棠更煩:“嘖!扭頭,不許看!”


    顧岸聽話地扭過了頭。


    說迴林光宗和吳彩鈴。


    在林海棠走後,林光宗坐了起來,他費力的從床上爬下來,爬一步喘幾口氣,終於爬到了院子裏,找到了一個棍子,他咬著牙,用棍子支撐著自己,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拄著棍子走到了廚房裏,從廚房裏找了一把生鏽的菜刀。


    林光宗唿哧唿哧地喘著氣,直走這步路,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但這也比之前好太多了,之前他連動一個手指頭都費勁。


    林光宗躺在床上,把菜刀藏在了枕頭底下,他平複了唿吸,又裝成了之前半死不活的樣子。


    在後山,吳彩鈴跟劉大水見了一麵,把林海棠的話告訴了他,劉大水搓著兩隻大手,來迴走了幾步,然後大手一拍,道:“這好辦,我們去買點砒霜,讓他毒死就行了!”


    吳彩鈴全聽劉大水的,他去村裏郎中家買了砒霜,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我買些砒霜毒家裏的老鼠,那老鼠多的不得了,每天在床上爬!”


    迴到家,看到林光宗還在睡,就把茶壺拿到了外麵,著急忙慌地把砒霜倒進了茶壺裏。


    吳彩鈴太慌了,在下毒的時候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周圍,砒霜撒出來不少,終於倒完了,吳彩鈴慌裏慌張地用袖子一抹桌子上的藥粉,而後晃了晃手裏的水壺。


    在門口,吳彩鈴深唿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得沒那麽快,才輕手輕腳的進了屋裏,把茶壺放在了桌子上。


    床上的林光宗真的睡著了,這也算是他生病以來,睡的第一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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