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和放學高峰期,人來人往,街頭嘈雜,而這一刻紀思爾心裏是平靜的。她始終是,沒有看錯人,眼前這個人還是以前她認識的何之洲。


    心有寬慰的同時,也不免生出難過,她問他:“你有什麽打算?”


    他搖頭,“就這樣也不錯,日子平平淡淡,也能過。”


    “之洲……”


    “公司現在混亂,有人狼子野心想把你父親踢出局。”


    紀思爾聞言低了眼睛。


    總歸是她父親,不是真的鐵石心腸,做不到全然置之不理。


    何之洲說:“我暫時走不了,有什麽打算也得以後再說了。”


    他父親當年在國企時就是紀雲華的部下,後來被紀雲華帶出來創業,何之洲是紀雲華看著長大的,在他心裏,紀雲華一直是值得敬重的長輩。


    而紀雲華確實也很重視和信任他。


    “其實出事的時候,你該去找他。”紀思爾說。


    “你說你爸麽?”


    何之洲搖頭,“遠水救不了近火,當時他去外地出差,最快也得半個月迴來。而梁秀芬手中證據確鑿,我再晚答應一天,估計我爸也就被相關部門帶走了。”


    紀思爾又沉默了一陣,皺眉道:“何叔不像是那種人,怎麽會……”


    何之洲很淡然,“一念之差。”


    何父跟紀雲華創業以後,可能是生活水平比以前更好了,人也有點飄了,再加上耳根子軟禁不住人的挑唆,三天兩頭往澳門葡京跑。那是個無底洞,慾壑難填,等到幡然醒悟之時早就沒了退路。


    如今再和紀思爾說這些,都像是做了場夢一樣。


    何之洲看她拎著菜,便問:“要不要我送你進去?”


    紀思爾搖頭:“你走吧,我自己可以。”


    何之洲不傻,已經從紀思爾目光中瞧不見多年前那番溫存,有的,也大概隻是朋友間的情誼。


    他問紀思爾:“找男朋友了?”


    她點點頭,他便笑,“挺好的。”


    轉身,又走迴來,“思爾,我抱你一下。”


    紀思爾知道,這一抱,就是永遠的對過去那段感情告別了。


    所以她沒有拒絕,放下手裏的袋子朝他張開雙臂。


    何之洲緊緊抱住她,下巴抵著她頭頂,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紅了雙目。


    他控製著發顫的嗓音才沒讓她聽出來,他說:“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紀思爾拍拍他的背:“好。”


    何之洲放開她。


    “你爸給你的東西,拿著。”


    “為什麽?”


    何之洲頓了頓,也不知道該怎麽表述才能讓她明白,想了想,道:“未來可能公司會發生變動,你拿著,這資產就是你的。即便將來有什麽,也不至於讓你父親到老了還窮困潦倒。”


    “他是這意思嗎?”紀思爾問。


    “不。”


    何之洲笑著迴她:“思爾,你爸很疼你。”


    又想起什麽,對她說:“你奶奶身體已經不太好了,你要是有空就迴去看看她。”


    紀思爾緊緊拎著裝菜的袋子。


    何之洲走到車前,拉開了車門:“老人家很想念你,不止一次說要見你。你和其他人有矛盾,不應該遷怒於她。”


    紀思爾點點頭,“知道了。”


    “你會去看她嗎?”


    “嗯,答應你的,一定去。”


    ……


    已經快一個星期了,喬子政還沒迴來。


    紀思爾迴到寬敞又安靜的房子,頓覺孤單又空虛。


    拿出手機瞧了瞧,那人還是沒給她發消息,更別提電話了。


    買了不少菜,一樣一樣塞冰箱裏,然後給自己做了碗簡單的番茄雞蛋麵。麵碗擺在麵前,卻一口都沒吃,拿出手機找到喬子政的聊天對話框。


    該說點什麽呢。


    你什麽時候迴來?


    不行,還沒結婚就這樣管他,不太好。


    喬子政我想你了。


    還是不行,之前她都說過想他了,可他一句都沒說。


    思前想後,也不知怎麽就打開了手機定位。


    當她清楚看見喬子政的定位顯示的是墨蓮居時,一下就站起來了。


    他迴來了?


    迴來了怎麽不聯繫她?


    是跟周先生他們有要緊事要先談嗎?


    那他一定很忙吧。


    沒關係,他忙,她就主動過去找他。


    那碗麵一口都沒吃,紀思爾穿上外套出門的時候,靜悄悄擺在餐桌上,已經坨了。


    晚上八點,墨蓮居。


    包廂內煙霧繚繞,四個人坐在棋牌桌前,這迴沒打牌了,主要是喬子政覺得撲克麻將都沒什麽意思了,還不如坐著幹聊天。


    不過他今天看起來興致不高,隻偶爾接一句腔,大多時間玩深沉。


    其他三人不知道什麽情況,魏東是知道的。


    魏東在一旁跟向錦森耳語一陣,向錦森也就了解了,看向喬子政,沒話找話:“子晟這次沒一起迴來?”


    喬子政垂著眼擺弄手裏銀色打火機:“他走了誰管?”


    向錦森也沒理他語氣好不好,直接換個話題,“跟思爾鬧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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