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看了一眼額角青筋直跳的鬱穆,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顯然是十分的不爽,而再看看稍顯侷促地去廚房給自己倒水的江辰的背影,衣領露出的細白後脖頸上有點點紅印,看來自己來的確實不是時候……


    鬱穆讓他先坐著,去廚房陪江辰拿了一副碗筷過來,招唿他上餐桌:「先吃飯吧,吃完再說。」


    江辰給鬱輕舟夾了塊肉,鬱輕舟拿起碗接過,禮貌道:「謝謝辰哥,我太幸福了。」


    「在學校吃的不好嗎,怎麽感覺瘦了?」江辰看見他越發細的手腕,關心了一句。


    鬱穆替他迴:「他從小就那個樣兒,挑食,飯量跟貓一樣能不瘦麽?」


    鬱輕舟吃了一口糖醋排骨,隻顧著埋頭吃飯,少見的沒迴懟他,鬱穆看出他的異常,知道他肯定遇到了什麽事。


    沉默著替他夾了一筷子青菜,沒再繼續嗆他。


    江辰捏了捏他的手心,無聲安撫他的擔憂。


    吃完飯後,江辰要去練嗓練台詞了,就去了錄音室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人。


    「說吧,遇到什麽事了。」


    鬱穆削了個蘋果,切成碎片後給江辰送了一份,剩下的放客廳裏給鬱輕舟吃。


    鬱輕舟拿牙籤戳了一塊蘋果,放嘴裏嚼了兩下後,無聲看著桌上四周擺著的鮮艷清新的水仙花,輕輕說道:「我記得你以前和我一樣,隻喜歡白玫瑰的。」


    「以前覺得白玫瑰好看,是因為母親喜歡。」鬱穆坐沙發上,點了根煙,目光帶著些追憶。


    「現在,是因為嫂子喜歡,所以你就擺了一屋水仙花,對嗎?」


    鬱穆從電視櫃裏拿出一盒煙,遞給鬱輕舟一根,替他點燃道:「你嫂子喜歡什麽,我就喜歡什麽。」


    「哥,是不是從此以後,這世界上就隻有我一個人喜歡白玫瑰了。」


    鬱輕舟接過煙,抽了一口,有些惆悵地靠在了沙發上,煙霧瀰漫過他如星露一般的琥珀色眼眸。


    「我沒有遺忘她,隻是將玫瑰藏在了心底。」鬱穆合上煙蓋,起身將陽台落地窗打開,迴頭對鬱輕舟說,「你可以像我一樣,試試喜歡其他的花。」


    鬱輕舟攥緊了手,沙發的布藝墊子被他攥的起了一層褶皺。


    腦中開始不可避免地迴想起那日,周燎對他說的話:


    「你問我為什麽要管你——因為我他媽的喜歡你,愛你愛的不得了,迷你迷的不行……」


    從小到大,不可否認周燎是除了他哥以外,對他最好的人。


    可他從沒想過要喜歡除了白玫瑰以外的花,因為這十八年,白玫瑰已經成了他的潛意識,他自認為心裏放不下也看不下其他的花了。


    所以他對周燎,不可能有除卻兄弟之外的其他感情。


    當時他就想走,隻想躲得遠遠地,似乎這樣就能平息他狂亂作響的心跳,和紛亂不休的奇怪想法。


    所以他沒辦法也不知道怎麽去迴應周燎,但是周燎表白完後顯然是預料到了他想跑的心態,不由分說地圈住了他的腰,「又想跑是不是?」他撫住他的頭,將他摁在他瘋狂跳動的心髒前,磁性的聲音略帶一絲酸澀和求而不得的沙啞,「小公主,聽我說完行不行?」


    「別急著拒絕我,我給你時間去好好考慮,考慮清楚了再來和我說,但在這之前——」他將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似乎要將滾燙的心意從額心傳遞到他心上,他漆黑的眼睛裏是一片赤誠的認真,柔聲道,「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好不好?」


    鬱輕舟見過遊蕩花叢片葉不沾身、換女朋友如換衣服的周燎,便習慣性地以為他是個視感情若玩物的浪蕩子,完全沒辦法把現在一臉認真,近乎虔誠的周燎和平時玩世不恭的樣子聯繫到一起。


    一時的沉默讓他低下了頭,微微垂下眼睫蓋住了飄忽不定的心。


    周燎看著他垂著頭,那緊緊蹙著的眉頭和緊繃的唇,心中的苦澀越來越甚——果然,他在鬱輕舟麵前,從來不是最優選,甚至還不如那個狗教授……


    愛而不得的焦灼和痛苦,一旦聚集在一起成了一個點,在某天突然爆發的時候,會讓人失去判斷力,或許是急切想要找尋什麽著力點,或許是確認對方是不是真的討厭他,或許是生平沒有遇到過的挫折,讓尚且年輕的他,在麵對自己的摯愛之時,隻能採取最笨拙的辦法——


    「不說話,那我就親你了。」他捧住他的臉,試探著將吻輕輕印在了那朝思暮想的紅唇上。


    隻是輕輕觸碰,柔軟的唇瓣快要讓他心醉,可他不敢再深入,毫不意外的——


    「啪——」的一聲傳來,臉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鬱輕舟用盡全力推開他,向遠處跑去,甩給他一句:


    「我現在就迴答你,我不喜歡你,以後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做這些奇怪的事,不然我會殺了你。」


    而靠在樹下的他,沒機會看到鬱輕舟轉身時,顫抖的手和通紅的臉。


    冰冷的言語好似能掩蓋他內心最慌亂的心緒:


    為什麽剛剛明明已經提前感知到了,卻沒有及時推開他,為什麽自己喝醉後,會主動親他……


    是因為潛意識嗎?知道這世上誰都會害自己,唯獨周燎不會,從以前到現在,周燎所做的每一件事基本上全是為了他,不論是以finnian命名的肉麻巧克力,還是每次在他情緒崩潰時及時出現的張揚身影,從小到大對他不亞於親哥的關心愛護,亦或是不知以什麽代價拿迴的母親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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