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季葉言卻冷笑道,“什麽苦衷?你是有什麽把柄在陸白手上,才不得不什麽都聽他的吧?”


    “是的是的。”宋君墨趕緊點頭。


    但他的表情,卻明顯說明了他很害怕季葉言接下來會追問自己有什麽把柄在陸白手上。


    見他這幅患得患失的模樣,季葉言被他逗笑了。


    “宋君墨啊,我其實一直挺好奇的。你跟宋星華他們一家到底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啊?非要把它們全家三代人全部趕盡殺絕才能善罷甘休嗎?”


    宋君墨吃驚的抬起頭望著他,磕磕巴巴的想要解釋。


    “不,不是的...”


    季葉言一點也不想聽他蒼白無力的解釋。


    “宋君墨,有時候我覺得你好像活在另外一個世界裏似的。你口口聲聲說你後悔了,可你從未付出過任何行動去做彌補。你說你有把柄在陸白手裏,可你那些所謂的把柄都是發生在十八年前。無論你九歲那年做了多少傷天害理,天理不容的事情都沒有人能在你成年後懲罰你。”季葉言發自內心的困惑,“所以你到底在害怕什麽?連法律都製裁不了你,陸白到底你怎麽著不成?”


    “我...我真的後悔...”宋君墨閉了閉眼,悔恨的淚水他曾經流過太多。


    但大概隻有這次,是最為誠心的吧。


    後麵宋君墨同意將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和盤托出。


    他對季葉言隻有一個要求,“你要阻止宋星華報復我,言言你必須答應我!”


    季葉言望著他身後的兩位警察叔叔,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緩緩道,“宋星華是什麽洪水猛獸嗎?你這麽怕他幹嘛?放心吧,他遵紀守法,不會對你動用私刑的。”


    “不,你不懂。”宋君墨痛苦的捂住臉,“他恨我!”


    其實見了宋君墨這幅模樣之後,季葉言大概能理解他為什麽對宋星華為什麽有那麽大敵意了。


    有的人做錯了事,心懷愧疚,就會想方設法的彌補。


    而有的人會選擇逃避。以消滅錯誤所涉及的人,來逃避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


    也許宋星華之前說的沒錯,宋君墨就是天生的壞種。惹出事端之後第一時間,他想到的從不是如何補救,而是遮掩和逃避。於是他不可避免的一步錯,步步錯。


    原本的宋君墨是有一個完整而幸福的家庭的。


    養父母因為工作原因長期不在家,可一旦有機會迴來,那必然是對寶貝兒子親親抱抱舉高高,溺愛的不得了的。這也就使得宋君墨在父母麵前有著十足的優越感。


    而在家中,父母都唱了紅臉,那唱黑臉的自然就是爺爺奶奶了。


    再加上退伍軍人出身的爺爺性格嚴厲,小孩子是本能的害怕的。


    隻是誰都沒有想到,在父母麵前沒有規則感的孩子會連累的臥底任務失敗。父母犧牲之後,宋君墨因為害怕爺奶責罵,一直不敢迴家。而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宋家爺奶也傷心過度,一度心梗。


    雖然當地的有關部門及時派人上門幫忙,但犯下大錯的宋君墨當時已經紅了眼睛,滿腦子都是如何逃避爺奶恢復後的責罵。所以他最後的選擇是,換掉了兩位老人的心髒病藥。


    場麵在破敗小村莊郊外的兩位老人,可能到死都不明白為什麽他們的疼愛了九年的孫子非要致他們於死地不可。


    普通人怎麽能理解宋君墨的腦迴路?宋君墨怕的不是法律製裁,而是家屬的責打訓斥。他想要的,是什麽都不曾發生的過往。


    “宋君墨你真的很可憐。”雖然真相跟他們之前猜測的大差不差,可宋君墨終其一生要為他年幼時做出的選擇買單,又何嚐不是可悲的呢?


    他以為的畢生在大的秘密,其實根本不算什麽秘密。


    當年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官,比如葉楓,其實都知道所有的事件經過。隻是所有人都看在他父母的麵子上沒有責備他,更沒有人審判他。


    失去所有親人的宋君墨渾渾噩噩了大半年。由於他的精神狀態不佳,政府部門甚至還為他的未來人生考慮,給他選擇了一家遠離老家的福利院,並讓福利院的雙職工家庭多多照顧他。


    可宋君墨他怎麽配?


    “我本來以為離開南省,考進清北大學就能迎來嶄新的人生,可我沒想到我竟然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宋君墨的臉色難看極了,“你知道嗎?我寧可自己沒有有錢的親爹媽,也不希望宋星華是他們的親兒子。”


    說著,他的情緒又激動起來。隻見他拚命揪著自己的頭髮,“為什麽啊?憑什麽宋星華他從小到大就是天之驕子,我卻要永遠困在年幼時的一個錯誤不得解脫!”


    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季葉言完全無法與他共情。


    恐怕這世界上也沒幾個人能跟他共情吧。


    “所以你說了這麽多,費盡心思做了這麽多,是因為害怕爺爺奶奶責罰你?害怕宋星華報復你?你寧可逃避報復,都不願意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真心悔過,好好彌補嗎?”


    第085章 第 85 章


    即使季葉言承諾了絕不會讓宋星華在知曉真相之後報復他, 可宋君墨在哭的差不多,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之後,說起正事時又開始磕磕巴巴了。


    等季葉言身心俱疲的跟宋君墨掰扯了近一個小時, 好不容易從會客室出來,迎麵而來的就是滿麵幽怨的宋星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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