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硯舟的童年中,抱著自己去公園玩的人是他的父親,接送他上學的人也是他的父親,給自己開家長會的,也永遠是他。


    所以那幾年中,他過的其實還算快樂。


    直到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走了他的生命。


    原本還裝模作樣的女人瞬間撕下了麵具,整天整夜不迴家。


    唯一一次給他做了頓飯,就是在跟他道別。


    這樣的人,有什麽好留戀?又有什麽好記住的呢?


    孟硯舟不覺得。


    所以在聽見那道聲音時,他的腳步也沒有任何的停頓。


    但下一刻,他突然又覺得不太對。


    那聲音好像是……任桉的。


    於是他立即轉過頭。


    在成片的大霧中,他真的看見了任桉的臉。


    她正站在那裏,微笑著看著自己。


    她明明是在笑著的。


    但孟硯舟看著她那笑容心頭卻是猛地一跳,然後,他直接伸手要去抓她。


    但手邊……空空如也。


    “你不能走!”


    孟硯舟嘶吼出聲。


    然後他才發現自己是在做夢。


    他睜著眼睛,胸口輕輕起伏著,額頭和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


    他猛地轉過頭。


    這才發現自己晚上睡覺前忘記留燈了——怪不得會做噩夢。


    於是他很快伸出手,將旁邊的檯燈擰開。


    昏黃色的燈光卻沒能將他心底裏的那股不安驅散。


    過了一會兒後,他才想起什麽,轉身下了床。


    等他到了任桉的房門前,卻發現她將房間上鎖了。


    他用力擰了擰,確認自己真的打不開後,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然後,他直接轉身去找備用鑰匙。


    原本這房子的鑰匙他都好好收著的。


    但此時卻怎麽也找不到了。


    他的心情也越發的煩躁!


    最後,他幹脆直接走到任桉的房門前,用力的捶打著,“開門!”


    沒有人迴答。


    孟硯舟捶打的力道頓時更大了,“任桉,我叫你開門!”


    裏麵的人還是毫無動靜。


    但他這叫門的陣仗卻是將樓上的田蕊吵醒了。


    她就站在樓梯口上,“孟硯舟你半夜三更發什麽瘋?”


    孟硯舟沒有迴答她的話,在確認任桉不會起來開門後,他也沒有猶豫,直接抬腳往門上一踹!


    兩腳過後,那門被他踹開了。


    裏麵刺鼻的味道瞬間也湧入了孟硯舟的鼻子中。


    月光下,任桉臉上的白,以及床單上的血紅成了最鮮艷的對比,猶如一朵靜靜開放的……雪蓮花。


    孟硯舟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二十八年來,頭腦第一次一片空白!


    然後,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剛才在夢中聽見的那句話。


    是任桉跟他說,我走了。


    他以為那隻是一個夢。


    當時的他隻覺得憤怒,醒來後也依舊如此,因為在他的認知中,她就是自己豢養在籠子裏的一隻鳥兒,在他不願意打開籠子之前,鳥兒永遠隻能呆在裏麵。


    但現在,孟硯舟看著滿目的紅色,耳邊突然有個聲音在清楚的告訴他,鳥兒……飛走了。


    孟硯舟呆在那裏不動,田蕊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直接朝他走了過來。


    然後,她也看見了房間裏的場景。


    尖銳的叫聲,也將孟硯舟的思緒猛地拉了迴來!


    然後,他這才踉踉蹌蹌地上前,“任桉……”


    他的聲音嘶啞到了極點,甚至在輕輕顫抖著。


    她自然是沒有辦法迴答的。


    孟硯舟又抬起僵硬的手,慢慢抵在了她的鼻子下。


    不知道是他的手還是她的臉,孟硯舟隻覺得刺骨的冷。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探出她的體溫,隻在下一刻將自己的衣服胡亂扯下,一把包住了她那淌著血的手腕。


    然後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叫救護車!”


    他紅著眼睛,聲音歇斯底裏。


    高檔優越的小區,周圍的配套自然也是齊全的。


    救護車在接到電話的十分鍾內已經趕到。


    孟硯舟就抱著任桉上車。


    但他很快就被人推開了。


    他們給任桉上了唿吸機,然後開始搶救。


    孟硯舟的思緒突然又開始混亂了起來,眼前那些人的身影也變得模糊,什麽都看不清楚。


    什麽時候到的醫院,他也不記得了。


    直到他的手機響起。


    “孟總,查到了。”


    “查什麽?”


    孟硯舟反問。


    這句話顯然讓那邊的人都愣了一下,但很快提醒,“您上次不是說您在西璟那邊的信息……被人泄露了嗎?我已經查到源頭了。”


    孟硯舟這才想起了這件事。


    但他並沒有什麽反應,隻看了一眼前麵高亮的手術燈。


    那刺眼的紅色,讓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今天踹門進去時,看見的那一幕。


    然後,他突然覺得嗓子裏一陣陣發嘔想吐。


    也是在這個時候,齊遠的聲音繼續傳來,“是孟文鴻的老婆,在任小姐的包上別了攝像頭,這才將畫麵拍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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