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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鍋吃到一半,朱小蘭嘴巴裏火辣辣地,端著茶水猛喝。陳主任給林勝傑猛使眼色,林勝傑笑笑,起身到服務台拿了兩瓶冰凍豆奶插上吸管走過來,他將豆奶放在陳主任和朱小蘭麵前,道:“喝點飲料,這個火鍋就是辣了點!”


    朱小蘭被辣得鼻頭通紅的,看著瓶子上冒著的冷氣有點受寵若驚,很不好意思得看一眼林勝傑,然後道謝。陳主任立即跟進,道:“這勝傑就是會照顧人,也不是我誇他的,他那心眼就是比誰都要多一竅的!”


    “阿姨,看你說得!”林勝傑笑嘻嘻地看著朱小蘭雪白臉蛋上那個紅紅的小鼻頭,居然有說不出的可愛。他摸摸自己的鼻子,覺得自己有些不正常,怎麽往常沒覺得她可愛,這一相親自己感覺就變了?看來他是太久沒接觸女人了,恩,得調整調整。


    朱小蘭頭次相親,覺得這相親真是很尷尬,不知道是她太敏感還是怎麽的,總覺得陳主任和林勝傑的眼光像刀子一樣在自己身上劃來劃去的,就想探聽點啥出來似的。她感覺自己好像沒穿衣服一樣,**裸地坐在這裏,不自在極了。


    林勝傑道:“朱工家裏都還好麽?”


    看吧,開始了!朱小蘭放下正要喂嘴巴裏的食物,用紙巾擦了擦嘴巴,這才道:“挺好的!”


    陳主任看朱小蘭說完三個字又埋頭吃東西去了,心裏著急,這小蘭的性格也太內向了一點,於是主動道:“小蘭媽媽是她們那地兒一個大廠的主管會計,不過就要退休了的。說起她媽媽啊。我就佩服得很,不僅一個人把小蘭拉扯得這麽出息了,自己年紀那麽大了還上進。讀書考證的,是個能人!”


    朱小蘭突然就覺得喝在口中地豆奶沒滋味了。她放下豆奶瓶子,道:“我媽最近兩年學佛了,天天去廟裏拜一趟的!”


    林勝傑開頭聽陳主任說得還頗有意思的,後見朱小蘭則是頗為冷淡地樣子,知道其中恐怕有什麽不為外人知道的糾結。就道:“這可比我媽強多了。我爸我媽那年大下崗地時候就退了,在街上開了個鹵菜攤子,生意還可以的!”


    “你媽那性格可好,這做街坊生意的圖的就是個名聲和實惠,你媽能買小菜就把你供養大學出來,已經很不錯了!我家那個兔崽子,比你們都差遠了,唉,不說這個。我們繼續吃!”陳主任招唿兩人,狀若主人。


    之後的談話都有些無關緊要地,朱小蘭吃了個七分飽。便不再吃了。


    陳主任拿了錢讓林勝傑去付錢,他推辭了一番。陳主任做出要生氣的樣子才作罷。她看著林勝傑去服務台交款。小聲道:“你看他怎麽樣?”


    朱小蘭有些為難道:“主任,我不了解他啊!”


    “沒事。慢慢了解,挺好一小夥子!”


    朱小蘭心中不以為然,她可不認為那樣的人是個不錯的小夥子,不過已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給主任說了,況且她也並不是一個多嘴的人。


    陳主任笑眯眯得跟在林勝傑後麵出門。.a


    .出門後冷風一吹,朱小蘭不禁打了個冷顫,林勝傑自己一邊穿外套一邊道:“風大的,快快穿衣服!”


    朱小蘭心中有點不爽快,她並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人來教吧。


    “唉,我就先打車迴家了,勝傑,你有車,就送送小蘭唄!”陳主任街邊招了輛車就座上去,“可得送到家了,要沒照顧好,可得問你的罪!”


    林勝傑爽爽快快地答應了,道:“阿姨,保證還給你一個完好無缺的美女!”


    陳主任滿意地上車走了,朱小蘭有些心虛,道:“那個,林工就不用送了,這時候很好坐車!”


    林勝傑指著邊上一個看起來破舊地麵包車道:“不是啥好車的,再說了,送你迴去也方便!”說完就站在朱小蘭麵前,道:“怎麽,還在記恨那件事情?”


    朱小蘭是說不得謊的,又不願意爽快地承認,隻得低著頭。


    林勝傑笑笑,“這麽都幾年了,你還是固執啊!走吧,先送你迴去,這外麵冷颼颼地!快走吧!”林勝傑見朱小蘭不動彈,就要伸手去拉她,朱小蘭忙退後一步,道:“那你把我送前麵立交橋口子上就行了!”


    林勝傑笑笑,打開車門。


    朱小蘭坐上去,這車外麵看著破破爛爛的,裏麵收拾得還幹淨,也沒有難聞地皮革味道。


    林勝傑看朱小蘭拘謹地樣子,笑道:“剛出來開公司的,錢都很緊張,車子也是買了方便跑工地,湊合著用用地!”


    朱小蘭點點頭,道:“你原來那公司不是挺好挺大的麽,怎麽不做了?”


    林勝傑啟動車子,開上公路,這才道:“年紀大了,總不是打一輩子的工麽!再說了,女人不都是嫌棄沒錢沒用的男人麽?”


    朱小蘭聽了後麵一句心裏不是滋味,道:“也不是每個女人都嫌的!”


    林勝傑爽朗一笑,道:“當然不是了!嫌的女人有,不嫌的女人也有,端看個人的運氣。不過,就算是女人不嫌,我自己也嫌啊!男人成功與否,就看事業!”


    朱小蘭心中更是覺得和他談不攏的,再加上幾年前的事情,口氣就有些衝了,道:“成功也不是那樣的成功法啊!工程裏克扣材料,以次充好的,這樣掙的錢用得安心嗎?當然,也許你從來就沒考慮過安心不安心的問題!”最後一句話,朱小蘭已經用上了強烈的諷刺語氣,這在她來幾乎都算是最嚴厲的語氣了。


    林勝傑笑笑,道:“你還是這麽有原則啊!”


    朱小蘭頭一偏,道:“不能沒有原則!”


    林勝傑也不反駁。隻道:“還好你是在設計院工作,人際關係相對單純一些的。不過,你是編製內地。還是合同


    朱小蘭遲疑一下,道:“合同工。有編製的少!”


    林勝傑繼續笑笑,道:“如果你沒有什麽上進的心,繼續在院裏做做也不錯,如果你想高升地話,還是先解決編製的問題比較好!”


    朱小蘭當然知道編製內和合同工地差別。但是她做事情一向都是按照規矩來的,領導沒有提過的事情她基本上不會主動提要求的。而且她心中稍微有點清高,認為自己為了一個編製的名額去做一些自己不願意做地事情,很丟份,所以一直都沒有行動過。陳主任也明裏暗裏提醒過她幾次的,但是她聽著組裏有人說酸話,就不想行動了。她心裏在欺騙自己,想用這樣的消極抵抗來證明自己沒有走後門關係,不過。沒有人領情就是了。


    麵包車一路前行,不遠處就是立交橋。街燈齊整整地亮著,蜿蜒到橋上。那燈光仿佛飄在空中一樣。朱小蘭探頭看了看路,道:“在橋下停一下就可以了!”


    林勝傑看著陰暗的橋下。橋墩處。有淡淡的光點閃爍,一些歪斜的影子靠在橋墩上。林勝傑道:“這裏不行,太黑太亂了些!你家離這裏還有多遠,我直接開過去就是了!”


    朱小蘭也看見了那些晃蕩著的黑色影子,心裏也有些害怕,就沒有拒絕,說了自己家的方向。林勝傑看著朱小蘭笑笑,這朱小蘭還真的不會耍小心眼,她家住地地方離這裏實在是遠著呢。


    朱小蘭有些不好意思,臉有點燙,她真是笨蛋,連說謊話也不會的。


    林勝傑從反光鏡子裏看朱小蘭臉縮在脖子裏,厚厚的毛衣領擋了她地小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麵閃閃亮的。林勝傑有點被那亮光吸引住了,他轉開視線,道:“這段時間都很忙麽,很累地樣子!”


    “恩,圖挺多地!”朱小蘭勉強笑笑,也不好意思不會到,“難是不難,就是量太大了!”


    “說實話,我還真就在生意上碰到不少小的空調業務,就是自己沒這個能力去做地!要是能得到你的幫忙,那說不定我們公司的業務還能打開!”林勝傑有點貪心,裝飾剛上路,就想著空調的業務的。


    朱小蘭微微笑,道:“你不是做裝飾的麽?”“對啊,但是在給客戶裝修的時候,客戶為了方便總是問我們做不做空調。我也有一個想法,如果我們公司能成立一個水暖的部門,那麽在推業務的時候不是更有優勢麽?”林勝傑車拐彎穿進小巷子裏,朱小蘭沒係安全帶,身子一歪撞到林勝傑。朱小蘭臉通紅的,手忙腳亂地起身,小聲道:“對不起啊,撞到你了。”


    林勝傑心裏是有一點爽快的,不過還是正經道:“沒有沒有!”


    車停在一個居民區外,幾個賣燒烤的小攤子還亮著火,旁邊擺了幾張小桌子,稀稀拉拉坐了些人吃燒烤聊天。


    “謝謝你送我迴來。再見了!”朱小蘭說完就要開車門。


    林勝傑知道朱小蘭這個再見可就是不要見的意思而不是再一次見麵的意思,於是道:“朱工,在你看來,偷工減料是很大的過錯嗎?”


    朱小蘭轉頭,愣一下,道:“當然!”


    “這樣,我說個事,看你怎麽選擇!”林勝傑想了想,道:“假如你是一個賣盒飯的,盒飯呢分為5塊,8塊,1o塊三種,當然裏麵的內容是跟著價格來定的。有免費的湯,1o塊的還可以送一個小桔子。但是客人才不管你價格高低,他見別人有桔子自己沒有,心裏自然會不平衡的,就抱怨說免費的湯是清湯,他的這個言論還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支持的。你作為老板,為了安撫客人的怨氣,自然要把湯做點調整,或者加點雞蛋,或者加點菜葉。可是雞蛋和菜葉也是成本啊,湯卻不能加收錢的,那怎麽辦呢?隻有去市買最便宜的雞蛋和青菜了,你覺得這個是偷工減料嗎?”


    朱小蘭漲紅了臉,道:“老板可以說明啊,一分錢一分貨的!”


    “不是每個客人都聽老板解釋的。他會說,別家的湯裏加蝦仁了,也沒收錢啊!別家能做出來,為什麽你不能呢?”林勝傑看著朱小蘭,道:“朱工,你說為什麽別家能做出來,你就做不出來呢?”


    朱小蘭咬咬下唇,道:“你這是在強詞奪理!”


    林勝傑搖搖頭,道:“我做設計師的時候也是那樣想的,為什麽公司裏的項目在某些材料上麵就要用次貨呢?想了很久也不明白,現在自己出來做了,才深有體會!”


    “作為一個技術人員,成本收益這些東西我是不會考慮的,我在意的是你合同上報了的材料,在施工中就必需要用到!”朱小蘭冷冷道,“如果低價做不出來的東西,為什麽要做低價?惡意競爭嗎?”


    林勝傑苦笑一聲,看來今天晚上是說不通的,但他見朱小蘭眼中更盛的輕蔑,心裏的不服氣上升得更快,道:“商業競爭有多種手段,像這樣的報低價是一種方法,堅持品質又是另一種方法,這兩種方法各有優劣。朱工,就拿你們專業用的鋼管來說,管壁薄了1毫米,你肉眼能分辨出來麽?它的受力能減少多少?幾乎可以不計是吧?但是在買的時候價格差異就出來了啊!再說了,工程上的材料厚度是允許有一定的誤差的,雖然大家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下偏差,但是並不算是偷工減料吧!”


    朱小蘭轉頭,感覺自己和這個人就是說不清楚的。在他的思維能力和口才麵前,她仿佛就是一個無力的孩子,抓著一點自以為正確的東西在堅持。可是那一點點她堅持的東西,在這種滿眼隻是錢的人眼睛裏,也是可笑的吧。


    “我先走了,再見!”朱小蘭打開車門。


    林勝傑不再堅持說什麽了,看來他和這個朱工的差異不是一點半點。以前一直認為是她剛出學校,有浪漫的思想和火熱的漏*點,看所有的東西都是白色的,所以他也報著一種理解的心態;現在看來,卻不是那樣的,這個朱小姐真的把個人原則社會規範之類的東西看得非常重,甚至重過了自己個人的想法。


    “再見!”林勝傑笑笑,看來今天的相親自己是報了太好的期望,最後還是有點點失望了。要是這個朱小姐再軟和一點點,不要那麽堅持一些無謂的東西,那該有多可愛多完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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