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被薑梵離折騰得夠嗆,第二日獨孤靜還是一大早的往薑梵歌的弄琴宮跑。

    她自我安慰,她答應薑梵離以後不騙他,可沒說以後不準去看看薑梵歌,何況那不是別人,而是薑梵歌,她長大了要永遠在一起的人。

    而且,他說過有東西送她的,想到那神秘的禮物,腳下的步子不由加快,賢良淑德跟在後麵叫苦不迭,昨日看了小刀公公一個多時辰的臉色,現在都心有戚戚,何況自家主子這明顯脫離大家閨秀的步伐實在不妥。

    賢良提著裙擺,氣喘籲籲的喊道,“小碎步,小碎步!”

    獨孤靜猛地放慢步伐,頃刻間恢複了大家閨秀腰肢款擺,步步生蓮的舉止。

    賢良淑德麵麵相覷,頗有種無語望天的衝動。

    “小姐,您來了,殿下正等著呢!”小琴老遠看到她們,揚開了小臉迎了上來。

    “有勞了!”獨孤靜點點頭,對於他與過去迥然的態度不置一詞,倒是身後的賢良淑德經過他的時候,頗有深意的掃了他一眼,便跟隨獨孤靜款款走了進去。

    薑梵歌坐在昨日坐的地方,悠然品著香茗,麵前是一個棋盤,裏麵錯落放著些黑白棋子。

    小書在一旁輕搖著扇子,看到獨孤靜的時候,手上的動作一頓,“見過小姐!”

    薑梵歌專注的視線從棋盤上移開,嘴角溢出溫和的笑容,“來了!”

    短短兩個字,卻倍顯親昵,獨孤靜淺笑行禮,“三表哥!”

    “坐!”他放下香茗,指了指對麵的凳子。

    “謝三表哥!”

    小書收起扇子躬身退下,臨走的時候意有所指的看向賢良淑德。

    賢良淑德眼觀鼻鼻觀心,不為所動,昨天被小刀趕走已經很丟人了,要是今天還被趕走,她們還用不用混了。

    下人這樣沒眼色,小書隻能將視線看向獨孤靜,不過這次獨孤靜很給自己人麵子,徑自斂衽坐下,隻是衝他揚起一抹溫和又無辜的笑容。

    小書無奈,隻得獨自退下。

    話說,她的人隻有她可以欺負,別的人動一根頭發都不行,而且男女大防,該注意的東西一定要注意,她可不想在三表哥麵前留下輕浮的印象。

    薑梵歌似乎沒將他們之間的反應看進眼底,視線專注的盯著棋盤,纖長的手指輕叩桌麵,“靜兒看看這盤棋!”

    見他神色凝重,獨孤靜收拾

    了好玩的心思,也將視線投向棋盤。

    她的棋藝隻停留在看懂棋局的層麵,至於如何布局,破局的完全不通。棋盤紛亂錯雜,形成多股勢力,各自為政,卻又彼此之間相互製約依存,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太亂,我看不懂!”獨孤靜迴答得十分坦誠。

    薑梵歌輕輕一笑,也不為難她,修長的食指在中心一處和角落毫不起眼的某處點了點,“這棋局確實亂,不過卻不是毫無章法,角落雖多,但真真正正能角逐到最後的無非就是那兩股勢力!”

    說罷,他執起角落的一顆白子,緩緩落下,“並二腹中堪拆二,七子延邊活也輸”。

    他的聲音悠遠,似乎蘊含著莫大的意義,獨孤靜不由凝眉,這句話她懂,意思說為了大局著想,不得不憋屈在三流陣地廝殺。

    又執起一顆白子,落下,“托二宜其邊已固局定飛邊地欲足”

    獨孤靜眼睛緊緊盯著棋盤,這是一個生棋,是說在敵強己弱的形勢下,用小卒逼得對方做出無意義的消耗,使孤旗得以生存。

    薑梵歌從棋盤上移開目光,看向獨孤靜,“靜兒可是看得明白?”

    獨孤靜搖搖頭,“不懂!”

    這兩句諺語她背過,也粗略的了解其中的意思,卻不認為此刻他隻是教她下棋,如果不是,牽涉到更複雜的東西她就不懂了。

    父親總是說,人生如棋,每個人都是執棋之人,又都是棋子,每每說到此處的時候,父親都是一副凝重深沉的表情,她想他那樣的人都覺得意義深遠,何況是她,估計是不懂的。

    薑梵歌低眉淺笑,“以後會懂的!”

    “你是說以後你會教我下棋麽?”獨孤靜換上了活潑期待的表情,好像真的很想學棋一般。

    薑梵歌低斥,“你父親棋藝超群,薑國鮮有敵手,放著這現成的師傅不要,反倒來拜我,這不是成心讓我得罪他嗎?”

    獨孤靜知道他是開玩笑,也樂得奉陪,“父親固然棋藝高超,是個好手,卻未必是個好老師!”

    “你也隻敢在我麵前這樣詆毀他!”

    被他一語戳破,獨孤靜也不惱,“但我說的卻是事實,告訴你一個秘密。”她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的說道,“我哥哥棋藝就很差,隻是大家見他其他方麵不錯,而且父親是有名的國手,便私以為他很厲害,其實啊,他的水平估計比五表哥都比不上!”

    她毫

    不掩飾的笑了起來,似乎真的很高興,比起她狡黠歡樂的笑容,他的笑就含蓄多了,隻是勾唇算是笑了。

    “五弟最近變化很大!”

    獨孤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居然說起了薑梵離,撇撇嘴,“是變化挺大的!”

    就這幾個字再沒了下文。

    薑梵歌不由失笑,語氣中滿是無奈,“知道你不喜歡他,也不用這樣抵觸吧!”

    獨孤靜真的不願多聊薑梵歌,低垂著腦袋,用沉默代替迴答。

    薑梵歌終於相信,她是真的不想說薑梵離,便主動錯開話題,“上次的事情謝謝你!”

    “不用謝,是五表哥太過分了!”知道他隻的是一個月前的那次,對於那次的事情,她至今都不清楚值不值得。

    她雖是如此說,臉上卻並無多少憤恨的表情,薑梵歌嘴角莫名勾起一抹笑容,轉瞬即逝,“那次五弟受傷很重,父皇也罰我禁足半月,可謂兩敗俱傷。”

    “你也受罰了?”獨孤靜十分詫異,那段時間她天天陪小心,根本就沒時間管外麵的事情,所以並不知道他被罰禁足的事情,想起禁足,不由想起那日他受的傷,精致的臉上滿是關切,“你那次的傷重不重?”

    薑梵歌臉上揚起了一抹醉人的笑容,如春風拂柳,醉人心脾,“我的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不是沒事了嗎?”

    他的笑容總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人不自覺的沉迷其中。

    獨孤靜竟真的覺得他沒事了,事後,她才反複的思考他那時的反應,他顧左右而言他,是不想正麵迴答那問題,說明受傷不輕。

    他的身體她自然清楚,無非是從小到大的挨打,以至於習慣了。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便自作主張作了一幅畫,你看是否喜歡?”他淺笑著岔開話題,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幅畫來。

    獨孤靜欣喜的接過,“謝謝表哥!”

    別人不知道,獨孤靜卻是清楚的,薑梵歌的畫十分難得,耗時長久,落筆調色比起宮廷畫師還要認真講究。

    “我可以打開看看嗎?”她揚了揚手中的卷軸,鳳眸中閃動著調皮的光芒。

    薑梵歌寵溺的點點頭,“嗯!”

    得到允許,獨孤靜迫不及待的展開,入目的人,熟悉的鳳眸,熟悉的五官,熟悉的身形,赫然是她自己,懷中則抱著一隻大雁。

    獨

    孤靜的視線在大雁上麵微微一頓,為何有隻大雁?先秦時期,大雁乃男方與女方結親時相送的聘禮,她即將七歲,是可以結親的……

    臉有些發紅,莫不是她想多了吧。

    哎,懂得多也不好啊,思想也變得不單純起來。

    急忙錯開視線,看向她的肖像,畫中女孩麵容沉靜,透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氣質,盡顯端莊尊貴,獨孤靜十分滿意,嘴角的笑容不由擴大,她果然離母親的目標又近了些呢。

    一隻白皙的手指伸了過來,在大雁的身上細細的摩擦,耳邊是喃喃的低吟,“天上雁成雙,地上曲成江!”

    這是……轟,獨孤靜臉徹底紅了,連頭都不敢抬。

    薑梵歌有意逗她,“他日納雁之禮,我送你一對大雁可好?”

    獨孤靜不敢抬頭,隻急不可查的“嗯”了一聲,頭壓得更低了,原來不是她多想,他真的有這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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