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入忘謝絕了他們的好意, 一邊摸索著下巴, 一邊看著老神在在的秦紈說道:「怎麽著,小爺厲害吧,三言兩語就把話套了個清楚, 喏, 雲中郡王府還有南北武林牽的頭, 還是會中的紅花做保, 這陣仗, 嚇死人!」


    「這夥兒武林人士自己也在找靠山, 他們也知道光靠自己這大貓小貓三兩隻想要去龍池分一杯羹, 不啻於癡人說夢。但與道人同行,恐怕就不一樣了。


    我們三個看上去像是行腳的道士,是他們在往日根本無法企及的存在, 若是搭上我們這條線, 那麽他們的把握自然要大上三分。」秦紈笑著分析道。


    不過,他斜眼看了看頗為不服氣的沈入忘, 旋即笑了起來, 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背脊,而後說道:「不過,這其中自然以你的功勞最大,若不是你時常遊戲人間, 行走江湖, 明白其中的門門道道, 交給我去辦, 恐怕不會如此自然。」沈入忘的表情這才由陰轉晴,不過他稍加思索,有些疑惑地說道:「這三方勢力,我素來接觸不多,除卻雲中郡王府之外,甚至沒有任何交集,為什麽這些人要把這個隱秘絕跡的消息傳播出去,悶聲發大財不好嗎?」


    三人墜在最後,一旁的秦紈不時打量著正在逐漸遠離的門口,一邊說道:「你之前用的人皮麵具,乃是參照何寶生所作。」他不滿地瞅了少年一眼,仿佛是對他自晦容顏很是不樂,見得沈入忘仿佛不當迴事,也隻得氣餒,但還是繼續說道:「你見過雲中王,覺得此人如何?」


    「說不好,但就我看來,是個溺愛孩子到了極致的慈父,隻不過,整座雲中郡王府之中有許多怪異。


    在我看來,最為邪門的並非是這個雲中王,而是他院中的擺設還有布局。」


    秦紈低著頭仿佛在思忖什麽。


    而沈入忘卻忽然反應了過來。


    「不對,何寶生的母親乃是白氏,他府上的人曾幾次三番說過,少年時代的何寶生時常去白氏老宅祭拜白氏,可白氏山城早些年毀於災厄……」


    「也許並非是這一脈呢。」


    「不知道哪個白家小姐是什麽名諱?」一旁的白羽開口問道。


    「不知,但我似乎隱約聽聞,這白氏便是在黎山城之中。」沈入忘也有幾分不確定。


    「那定然不可能,白氏山城雖然以白氏為名,但此處隻有一家名為白氏,白氏在數百年前,並非是黎山城的土著,而是外來戶,這裏並無白氏餘族,


    而且與王室聯姻……這麽大的事情,我們下麵的人可是不可能不知道的。」白羽言之鑿鑿地說道。


    「那位白家小姐據說是來自京師周邊,倒不是本地來客。」沈入忘根據自己推測的過往,低聲說道。


    「京師?」白羽仿佛想到了什麽,但他不敢肯定,他猶豫著說道:「白少主以前去過京師,但不對,他……應該不是他。」


    秦紈拍了拍沈入忘的背,而後伸手頗為自然地攬在了他的腰際。


    他的動作很是輕柔,而沈入忘的腰肢有幾分瘙癢,他瞪了一旁眯起眼的秦紈一眼,可他沒有半點推據,反倒是將五指微微張開,搭在了他淺薄的衣衫上。


    「鬆手。」


    秦紈仿佛聾了一般,置若罔聞。


    「不管怎麽樣,雲中郡王府牽扯在這件事裏,怎麽看都不簡單。」


    沈入忘伸手從懷裏取出了一片東西,他遞給一旁的秦紈說:「我懷疑,雲中王可能是在貪圖真龍,就因為他那個傻兒子何寶生。」


    秦紈不明所以,接過他手中的東西。


    「這是龍鱗?」


    「何寶生的混帳老爹整來的,怎麽樣,如假包換的龍鱗,天底下恐怕就沒幾片,而且就他的說法,恐怕就是從這個龍池之中冒死搶出來的。」


    「何寶生是個紈絝子弟,區別於那些公子哥,他不過是有一個對他言聽計從的爹罷了,他要龍鱗,要龍池,他爹就能為了他去整這麽一個玩意兒出來,若是何寶生之前甚至提過想要真龍呢?」


    秦紈不置可否。


    「我又沒有爹,我不知道。」


    「……別打岔。」


    「我尋思這件事,多半起因就在何寶生身上,白羽你說是不是有什麽道人來過城中?」


    「有、有那麽幾批道人,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麽東西被送出去了。」


    沈入忘扒開秦紈的鹹豬手,一邊將雙手托在後腦勺上,漫不經心地說道:「講起來吧,這世上還有這麽荒謬的人嗎?」


    「自然是有。」說話間,秦紈停下了腳步,他扯了扯兩人,都拉低了自己的帽簷。


    幾個帶著佩刀神色凝重的中年人率領著大量的手下武者正快步從外頭走來,他們人數眾多,一言不發。


    並沒有多看這三個落魄的道人一眼,反倒是很快走到了前頭去了。


    「那是南北武林的人。」


    「大戲總是要壓軸來唱吧。」


    「再大的戲也不會有你好看了,接下來,還沒到場的應該隻有雲中郡王的人手了。」


    「喏,來了。」他對秦紈的調侃天然免疫,十幾年的應對,讓他早已練就了一套左耳進右耳出的本事。秦紈看了一眼遠處,之間從外頭龍行虎步走來一群人。


    為首的是一個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著一襲玄黑勁裝的青年,可此人長相在沈入忘看來卻分外熟悉。


    「雲中郡王啊……」他感嘆了一二,對於這個看上去年紀不大,實際上已經治理雲中郡數十年的王爺,他隻能說是看不透。而且,作為被拋棄的人而言,沈入忘不知道為何,他從雲中王身上能夠感受到的是些許溫存與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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