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野蹙眉,垂眸問還想閑逛的江雀子:「肚子餓不餓?要不要迴家?」


    江雀子搖搖頭,指向前方的竹林,扭頭看向玄野道:「還沒餓……哥哥,前麵那個是什麽呀?」


    玄野:「……」


    玄野抬眸順著他手指都方向看過去,沒什麽人到的山腳下,一具布料鼓包堆在枯竹葉裏。


    玄野甚至來不及阻止,江雀子已經看清了,是個臉色慘白渾身是血的人!


    「死,死人?是死人嗎哥哥?!」


    江雀子被嚇一大跳,驚慌失措的揪緊玄野的衣擺,慌慌張張撲進他懷裏,帶著驚恐的哭腔問:「他,他好像死了啊啊啊哥哥,怎麽辦,怎麽辦……」


    「不怕,不怕啊,哥哥在。」


    玄野連忙抱起他,抱緊,輕拍著他後背安撫道:「乖,不怕,哥哥在呢,他不是死人,沒死……哥哥過去看看……」


    「不,不要,不要,哥哥我怕。」


    江雀子慌忙抱緊他的脖頸,慘白著一張小臉胡亂搖頭。


    「乖,不怕。」


    玄野抱著懷裏的崽子掛件,一手托著他屁屁,走到竹林鼓包旁,一腳將地上昏迷的人踢翻。


    鮮血染紅了他的草鞋鞋尖。


    那人仰倒,渾身都是刀劍傷,鮮血淋漓。


    「唔啊!」


    江雀子悶悶低喊一聲,慌亂的把臉埋在玄野脖頸處,根本不敢看。


    「沒事,沒事,人活著呢,隻是受傷昏迷了。」


    玄野輕拍拍他後背,軟聲安撫道:「不怕啊,乖乖不怕,那人隻是受傷了,沒死,不怕。」


    江雀子瑟縮著肩膀,小臉毫無血色。


    一聽不是死人,隻是受傷了,他顫顫巍巍抬起巴掌大的小臉兒,顫聲問:「沒,沒死?」


    玄野反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心疼道:「乖乖別看,他衣裳都破爛了,渾身都是傷口,怕嚇著你。」


    小崽子本身就身子不好,稍稍被嚇一嚇就會半夜驚顫發燒,這會子都還沒怎麽好呢,玄野可不敢讓他再看。


    天色已經昏暗下來。


    隻能勉強看清眼前那人傷勢如何,不過玄野也沒有想救人的打算,帶著江雀子轉身往家走。


    「哥哥?」


    江雀子疑惑,迴頭看了一眼,虛虛環住玄野的脖頸,疑惑的看著他問:「可,可是他沒死,如果我們不管他的話,他是不是會,會死……」


    江雀子有點於心不忍了,眼眶裏被嚇出來的眼淚啪嗒掉出來幾滴。


    他小心翼翼顫聲問:「我們能不能,能不能,給他找個大夫,等他醒了,他就自己走了呀……」


    江雀子單純,善良,想的簡單。


    玄野卻知道,江家村這樣世外桃源般的偏僻村鎮,也就隻有去往邊關鎮守國土的士兵軍隊可能路過,否則不可能有外人過來。


    而這人身上都是刀劍傷,血流潺潺還不死,虎口布滿繭子,一看就是常年練武的人,他不可能是外來的尋常百姓,那便隻有三種可能。


    一是常常接觸戰場的軍士,二是被人追殺的王公貴胄,三是打打殺殺的江湖人士。


    而這三種無論是哪種可能,他們要是沾上邊兒,都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倘若單是玄野一人生活,這人他救了也就救了,可是他還有夫郎,他家小夫郎一不會防身術,二身子還虛弱得厲害……玄野是真不想招惹這麻煩。


    「哥哥?」


    江雀子眼巴巴的望著他,眼底滿是不忍。


    玄野:「……」


    玄野在心裏嘆了口氣,摸摸他腦門兒,心軟道:「好,哥哥把他搬去我們家還沒拆的破舊茅草屋裏,乖乖幫忙去叫村裏的赤腳大夫過來,可好?」


    江家村是有赤腳大夫的。


    那大夫姓玄,住在村尾附近,離得很近,和玄野還沾點親帶點故,就是醫術不怎麽精,隻能看看村民的小病小痛。


    江雀子連忙點頭,脆聲答應道:「好!」


    「天都要黑透了,乖乖可要小心看著路啊?」


    玄野把他放下地,不放心的叮囑道:「有什麽事便大聲喊哥哥,哥哥能聽見,嗯?」


    江雀子擺擺手,一溜煙跑了。


    玄野遠遠的看著他背影,直到江雀子進了赤腳大夫的院子,不一會兒,他小小的身影出來,身後跟著個帶著藥箱的人影,他才慢吞吞挽起袖子,走近竹堆旁昏迷不醒的男人。


    剛一靠近,男人猛的睜眼,陰狠銳利的眸子死死盯著他。


    玄野挑眉,居高臨下道:「醒了就別裝死,自己滾。」


    男人眉頭緊皺。


    「他醒了嗎哥哥?」


    江雀子很快又氣喘籲籲的跑迴玄野身邊,緊貼著玄野的後背,攥著他腰側的衣擺,小心翼翼探出腦袋來,就看見男人的眼珠子轉向他。


    「啊哥,哥哥!」


    江雀子被嚇了一大跳,慌忙埋頭躲進玄野後背,藏住整個身子,慌張道:「那,那我們快迴家,我們快迴家吧哥哥!」


    玄野揚起唇角,眼底掠過一抹笑意,反手摸摸慌慌張張的江雀子,安撫道:「乖乖不怕,這人傷害不了你。」


    說著,玄野垂眸看向那傷得不輕的男人,淡漠問:「京都來的?」


    男人艱難痛苦的撐地,靠著竹叢半坐起身,低沉虛弱的問:「你們,是什麽人,這是哪裏?」


    玄野舌尖抵了抵腮幫,轉身牽起江雀子道:「乖,我們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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