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樺才不管這招low不low, 嘴裏感嘆著:「算了算了,來也來了, 打個招唿吧。」


    拉著池奚就往那邊走。


    溫既琛皮笑肉不笑, 按住溫樺的小臂:「你拉誰呢?」


    我……我拉著池奚, 這不是顯而易見?溫樺低頭一掃, 腦子一哆嗦, 瞬間明白過味兒來。


    媽的, 拉下手都不行?


    牛逼, 當老爺子麵吃醋。


    溫樺把手縮了迴去。這醋吃得好!吃得越多越好!


    這邊一番拉扯,那邊護工推著輪椅拐了個彎,就這麽到了麵前。


    池奚過去在網絡上,曾經看過老溫總意氣風發的照片, 再小點兒的時候吧, 也打過照麵。但都不及這一麵震撼……


    一個人身上散發出頹唐的死意,靜默而冷酷。剎那間,你會有種麵對一具死屍的錯覺。


    溫樺把護工的話又說了一遍:「……爸爸中風很久了, 現在說話口齒都不清楚……」


    說到這裏, 溫樺警惕地看了看溫既琛:「這事兒你應該很早就知道吧?為什麽沒有告訴我和大哥?還是說就是你……」


    池奚聽得心一沉, 覺得鄭子航那番話的可信度又變高了一點點。


    溫樺的話沒能說完,老溫總的手邊突然發出了一聲冰冷的機械電子音:「為什麽他會死?為什麽不告訴我?葬在哪裏了?」


    一連三問, 明明隻是電子音,但卻帶出了極強的壓迫感。


    這話是在質問溫既琛。


    完全出乎了池奚,還有溫樺的預料。


    老爺子沒有看池奚,他也沒有問池奚,仿佛他之所以迴來,不是因為從公司那裏聽見了池奚倆人的八卦。


    而是因為他聽說了溫既琛那個叔叔的葬禮。


    溫樺傻眼,上前想去推輪椅:「爸,我們先進去……」


    老爺子猛地動了,他抓住溫樺的手,往外一推。


    溫樺毫不設防,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再看老爺子,他還是歪斜著身軀,無力地倚著輪椅。


    隻是那雙枯瘦的手剛剛向人證明了,他並沒有完全變成廢人。


    溫既琛這才終於開了口,語氣淡淡:「下葬的事是溫樺辦的,有什麽事您問他。」


    池奚心說還好當初他沒管這事。


    當時溫既琛讓他交給別人,是不是就料想到今天這一幕了?


    這下溫樺更加傻眼:「我,爸,我,這事……是,是我讓底下人去辦的。但、但下令的可是池家小少爺啊。」


    溫樺連聲說:「您應該也聽見一些流言,就是溫既琛他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老溫總冰冷而歪斜的五官,剎那間擠出了個怪異的表情。


    溫樺瞥見這個表情,渾身一冷,但還是頑強地繼續往下說:「就是池家小少爺,池奚,喏,這兒。」


    他這下隻敢指著池奚,而不是把池奚拉過去。


    「就在您迴來之前,溫既琛失蹤了一段時間,這池少就代替他主持了幾天咱們家的事兒。」溫樺一口氣說完。


    甩鍋是吧?誰怕呢?反正他是外人!池奚站得筆直,叫了聲:「溫叔叔。」


    雖然以現在老溫總的樣子,看起來更像是溫總他爺爺。但輩分兒不能亂。


    老溫總一言不發,隻緊緊盯著池奚,看得池奚都有點毛骨悚然了。


    護工說:「要下雨了吧?老先生不能淋雨。」


    溫樺迴神:「對,先進去,走。」


    老溫總手邊突然又響起那道電子音:「葬在哪裏?推我過去。」


    溫樺看了看天:「可是……天都灰了,真的要下雨了。」


    老溫總隻是眼珠子動了動,似是盯住了他,溫樺就立刻改了口:「那、那這樣,我,我來開車,陪您過去,您看怎麽樣?」


    老溫總極其緩慢地點了下頭。


    這才剛下車不久就又上了車。


    池奚一頭霧水,隻覺得莫名其妙:「啊?那我倆,怎麽辦?」


    溫既琛其實挺喜歡聽他說「我們」「我倆」,他拍了拍池奚的頭,這時對麵車窗調下,溫樺探頭說:「爸說,留池少在家裏住兩天。」


    說完,他調起車窗,發動了車子。


    池奚又想起來鄭子航說的「老溫總還說溫既琛涼薄得很,叔叔,也就是親生父親跳樓死了,都不給安葬」。


    忙問:「你不一塊兒去?」


    溫既琛搖頭:「我要是去了,溫樺得多失望,他就等著單獨和老爺子說話呢。」


    「那你還給他這個機會?」池奚嘟噥一句,知道溫既琛是沒把溫樺放在眼裏。


    但老溫總……從他人都半癱了,卻還是一個眼神就能嚇住溫樺,不難看出這位在溫家的積威那叫一個深重!


    池奚趕緊說:「走,我有話跟你說。」


    溫既琛應了聲「好」,兩個人就上樓到了溫既琛的臥室。


    「有些話……」池奚開了個頭,不知道怎麽繼續。他向溫既琛說自己的事,當然是毫無顧慮,但要討論溫總的事,他就拿不準尺度了。


    溫既琛:「你直說。」


    池奚看著他。


    他看著池奚,然後嘴角微微一動:「池少要是擔心說了什麽不合適的話,沒關係,池少還可以睡服我啊。」


    池奚:「……?」


    你說的是哪個shui?


    池奚瞪他一眼:「我直說了——我之前看見了親子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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