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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爭執


    看出了葉薰眼中的疑‘惑’,秦大娘苦笑了一聲,緩緩說道:“當年那個沈家的二少爺是出了名的喜歡圍獵,聽說他們家又有姑娘在宮裏頭受寵,城中的知府官員還不爭先恐後地拍沈家的馬屁?為了給那位二少爺圈獵場,就把我們那個山村的地全部給沒收了,說要該成林子好放養狐狸。[1--6--k,手機站ap,16k更新最快]。一戶人給了十兩銀子,就算是買地的錢了。”


    秦大娘緩緩說著,沙啞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蒼涼,“村裏的人種了一輩子的地,離了地怎麽活啊?我家那口子是個硬氣人,忍不下這口氣,不僅把銀子扔出了‘門’,又帶著村裏的十幾位兄弟一起去了縣衙,要討迴個公道來。結果……”秦大娘苦笑了一聲,“‘門’閥貴族之下,哪裏有我們平民百姓講公道的機會?公道沒有討迴,反而被扣上了刁民蠻橫、無理取鬧的帽子,人人都挨了一頓板子,我們家那口子因為是帶頭的,不僅挨了板子,又被判了個蠱‘惑’百姓、聚眾鬧事的罪名,投到了大牢裏。在牢裏也沒有撐過幾天,就……”秦大娘說著,聲音低落黯淡了下去,隨即又搖了搖頭:“連我和小仲,也被牽連發配了荒寨裏頭去。”葉薰在旁邊聽得冷汗直冒,這簡直是***的***地主欺壓無辜良民的真實版啊。她還真沒有想到秦大娘家經曆過這樣的遭遇。尤其想到害得他們全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如今正坐在車裏悠哉哉地養病……


    她真有些衝動要脫口而出告訴她們:禍害你們的元兇就在車裏,你們去把他打一頓吧。


    “娘親,別傷了。等我長大了,一定變得像陸謹哥哥那麽厲害,把害爹爹的那個壞知縣。還有那個什麽沈家二少爺統統殺光。”小仲懂事地拉住秦大娘的衣襟安慰道。


    葉薰不知道如何表示地轉過臉去。她在沈家雖然是丫環身份,但也是錦衣‘玉’食,哪裏有機會真正接觸這些世間萬態、炎涼變故。


    每一個時代。總是有無辜地民眾遭受這種不幸。所謂的災厄‘亂’世與太平盛世,差別之處。也不過是這樣的民眾是多一些還是少一些而已。


    說話之間,三人已經走到了營地正中,十幾個荒人‘婦’孺正圍著幾口大鍋,裏麵有地煮著大米,有的熬著菜湯。見到葉薰幾個人走近,熱情地打著招唿。


    葉薰提起‘精’神,點頭問好,走上前去接過一碗盛好的米粥。


    米粥散發著濃濃的清香氣,葉薰小口小口地抿著,一邊查看著周圍荒人的神情。眾人散落在草地上,喝著米粥,吃著幹糧,一邊談論著什麽。臉上洋溢著的滿是喜悅和滿足。


    葉薰心下有些微傷感,今後這些人會怎麽樣?他們選擇了這條道路,就是徹底斷了退路。大周地朝廷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可是看他們的神情。似乎全然沒有擔心以後的日子。


    是還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樣做的後果,還是徹底孤注一擲。把‘性’命也置之度外了呢?


    喝完一碗粥。負責分粥的‘婦’人又遞給她一碗,笑道:“趁著還熱。快點給車裏的病人端過去吧。”


    葉薰道過謝,起身告辭了。


    端著碗,心情複雜地迴了馬車掀開草簾,看著依然躺在車裏的沈歸曦,想到秦大娘的那一席話,葉薰忍不住一陣氣悶,沒好氣地衝他喊了一句:“起來吃東西。”


    沈歸曦應了一聲,爬起身來。


    葉薰上下打量著他,心裏忽然想到,那些荒人,應該算是農民起義地一種吧,記得上輩子學過的曆史課本裏,引經據典反複強調了無數遍,農民起義是正義的,是推動曆史前進地,是……而地主***階級是邪惡的,是阻礙人類文明地,是……


    唉,自己也算是受***階級了,從小根正苗紅地接受了十幾年地社會主義教育,怎麽到了這個時代,反而站在了剝削階級的一邊。


    沈歸曦坐起身來,卻見到葉薰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對視了兩眼,沈歸曦就覺得今天葉薰地眼神格外詭異。


    以往葉薰打量他,總是似笑非笑,他知道那是她在嘲笑他的‘女’裝扮相,可今天的眼神卻格外不同,總有種說不出的意味深長。沈歸曦被她看的心裏有點發‘毛’,麵上卻又不肯示弱,沉聲問道:“怎麽了?是不是那些賤民又要鬧什麽事情了?還是……有人欺負你了?”


    以往聽到沈歸曦滿是不屑憤恨的用這種詞匯提起荒人,葉薰也懶得計較他的語氣用詞,此時聽起來,卻覺得格外刺耳。


    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險些忘記了,這小子其實就是個剝削階級,本質就是地主***級別的,可憐我一個受剝削階級,怎麽就跟他‘混’在了一起,還要任勞任怨地伺候他呢?葉薰無語地想著,按照他以往做的孽,自己應該立刻把他丟出去,讓他淹沒在人民群眾鬥爭的海洋裏才對。


    沈歸曦被她越看越不自在,終於忍不住直接問道:“幹嘛這麽看著我?”


    葉薰這才轉開視線,,想了想,算了,他年紀尚輕,本質說不定還不算太壞,就像那些官府擅自圈定獵場討好他的事情,他也不太可能知情。再說,總要給犯錯誤的同誌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嘛。就算他根歪苗黑,為了涼州的未來,她也要把他扭成根正苗紅,五講四美的好苗子。


    隻是自己應該從什麽角度入手呢?先從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講起,還是從***宣言開始,告訴他眾生平等,身份歧視是不對的。


    葉薰眼光一轉,落到了眼前的白粥上,便開口問道:“你知道這碗粥是什麽嗎?”


    沈歸曦被她問的莫名其妙,低頭看了一眼,迴答道:“碧‘玉’粳米粥啊。”


    “那你知道這碗粥的來曆嗎?”


    “從沈家山莊裏麵搶來的唄。”


    “呃……”葉薰話語一滯,她本來想要點醒他如今吃的是荒人為他準備的食物,他是在受這些被他鄙薄的荒人的恩惠,所以以後不應該和荒人太記仇。卻沒有想到眼前這一層。


    葉薰隨即轉過話題繼續說道:“就算是沈家的糧食,也是荒人辛苦栽種的,整年的汗水辛勞所得……”


    “碧‘玉’粳米不是江南皖州的特產嗎?”沈歸曦聽得莫名其妙,打斷她的話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朽木不可雕也。懶得進行迂迴教育了,葉薰直接沉聲說道:“我就是想要告訴你,以後不許再這麽稱唿那些荒人。”


    沈歸曦隻以為她是生怕自己‘露’出破綻,並沒有多想,徑自輕蔑地說道:“有什麽不妥的,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等我傷好,馬上就能夠殺光他們。”


    這句話一入耳,葉薰頓時火氣上來,提高了聲音喝問道:“你憑什麽殺光他們!如今你吃的喝的,養傷的‘藥’材,哪樣不是荒人給的?竟然還要殺光他們?!簡直忘恩負義,狼心狗肺。”


    “我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你發瘋了?”沈歸曦滿臉的難以置信,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葉薰,隨即毫不遜‘色’地衝著她低吼了迴去:“難道你忘了,是誰追殺我們沈家,是誰害得我和你掉下懸崖,險些九死一生!這些‘亂’民為非作歹,不盡早收拾,到時候你知道涼州會有多少無辜百姓要受害嗎?”


    葉薰原本還覺得他的話有些道理,但聽到最後一句話,卻忍不住想要冷笑,尖刻譏諷道:“為非作歹、禍害百姓的是你沈小侯爺吧?”


    沈歸曦被她嘲諷的口氣也惹得惱火起來。他這些天傷勢嚴重,一路葉薰照料著她,這輩子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女’孩子這般親近過,心裏逐漸多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此時見了葉薰這般冷淡如冰的態度,隻覺得格外難以忍受。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自己幹的事自己清楚!本來你就不是好人,還敢說別人的不是?”葉薰毫不客氣地頂了迴去。


    沈歸曦隻覺得此時葉薰的態度簡直莫名其妙、不知所謂,情急之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氣衝衝地喝問道:“你是被這些荒人‘弄’傻了是嗎?你剛才去了哪裏?”


    葉薰被他握住的地方正是左手腕,扭傷本來就沒有徹底痊愈。沈歸曦不注意之下用力又大,輕微的“哢嚓”一聲傳來,葉薰隻覺得手臂奇痛,火氣“噌”地上來了,“我是傻了,不傻了能夠救你這個禍害嗎?自從遇到了你,就從來沒有好事。早知道讓你泡冷水泡到死算了!”


    說著手一甩,推開沈歸曦,就要跳下車去。


    沈歸曦想要伸手拉住她,手伸到一半,卻又無力地垂下去。


    葉薰也不看他,徑自跳下車,向營地中心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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