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木頭


    黛玉說這句話的表情和語氣實在是太過熟悉,讓薛攀恍然之間有種還是在通過係統跟她「網聊」的感覺。


    他差點兒就跟以往那樣習慣性地笑著接一句「林妹妹安好」,話到嘴邊才忽然想起現在不是在「網聊」,而是在「麵基」……


    艾瑪,幸好最後關頭還是反應過來了,要是真的順口那麽說了,不就是當場完全地露餡兒了嗎?


    薛攀有些後怕地大喘了口氣兒,然後忙不迭地轉換了語氣,十分客套有禮地拱手道:「有勞林妹妹垂問,我這一向都很好,林妹妹可還安好?」


    黛玉微微一怔,一雙美目似喜非喜、似嗔非嗔地看著薛攀,半晌,方才笑道:「薛大哥哥真是客氣了。我這一向也很好。不知道薛大哥哥找我,是有什麽事兒要說?」


    薛攀見她如此,額頭上登時冒出了幾滴冷汗——怎麽忽然感覺林妹妹不是很高興的亞子,難道說他又說錯話了?


    不能吧?


    他明明很有禮貌,也很有分寸來著……


    薛攀一念未了,黛玉已經站起了身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似乎是第一次見到他,又好像是要從他的臉上看出花兒來一樣。


    反正,愈發感覺不太對了是怎麽迴事……


    被林妹妹這麽盯著一看,薛攀愈發有些心虛,隻能一邊兒微微低著頭迴避著她的目光,一邊兒輕咳了一聲,苦笑道:「林妹妹這話倒是把我給問著了——這話怎麽說才好呢……不知道方才林姑母可跟林妹妹說什麽沒有?」


    薛攀實在不好意思開口問人家林妹妹願不願意嫁給他——總感覺這也太唐突了,冒犯到人家就不好了,那不如就還是委婉點兒的好。


    薛攀自覺已經選擇了最好的方式跟他林妹妹溝通這個事兒,沒想到黛玉見他如此,竟似愈發不快,讓薛攀愈發忐忑起來。


    不過越是這樣,她越是笑得燦爛,搞得薛攀愈發不知如何是好。


    等她好容易停下了大笑,方才拿著塊帕子微微掩著嘴微笑著道:「薛大哥哥這話問的,倒是教我也不知道如何說才好——我們太太的確跟我說了會子話,但那是我們太太說的,又幹薛大哥哥什麽事兒呢?」


    薛攀苦笑道:「都說林妹妹聰慧靈秀,像是有七八個心眼子,今兒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不太會說話,平素常常在外當差,極少迴來,也並沒怎麽同妹妹們說過話兒……倘或有什麽說錯了或是說的不好的,林妹妹可千萬別見怪。我先在這裏給林妹妹賠個不是了。」


    黛玉聽得薛攀這麽說,愈發不高興,嗤笑了一聲兒道:「薛大哥哥實在是過謙了,這不是說得很好麽?我還什麽話都沒說呢,薛大哥哥這都已經說的一套兒一套兒的了,教我愈發一句話都迴不上,怎麽能說不會說話呢。」


    眼看著這聊天愈發陷入了僵局,林妹妹的火氣越來越大,連小性子都使出來了,可能再這麽聊下去恐怕連「網友」都沒得做,薛攀愈發無奈,隻能抬起頭看著黛玉的雙眼,誠懇道: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林妹妹千萬別生氣——若是今兒這事兒妹妹不願意,我這便就去跟林姑父、林姑母說,此事就此作罷便是。」


    薛攀隻道是黛玉並不想跟他成親,這才如此生氣,便立刻表達自己尊重她的意願的想法,甚至想馬上離開亭子去找林如海和賈敏說清楚。


    畢竟,他雖然覺得林妹妹很好,但是自己本身卻是來自現代的靈魂,這讓他並不會一心隻考慮自己,哪怕覺得這對於他來說是一樁好姻緣,也不能不顧對方的意願,勉強林妹妹跟自己成親。


    薛攀自覺自己的態度很好,也拿出了十二萬分的誠意,沒想到這話一說,林妹妹的臉色大變,當即紅了眼圈兒,帶著哭腔道:「什麽勞什子的錯。你若是要去,以後就再別見了。」


    她說著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真箇兒如同珍珠一般,晶瑩剔透、誰見誰憐。


    薛攀愈發手足無措,有心想要上前安慰一番,又怕自己再次弄巧成拙,把人家林妹妹弄得愈發傷心——說實話,他完全沒有弄明白林妹妹為啥會是這種反應,那她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啊?


    想是見薛攀遲遲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麽動作,黛玉竟哭得愈發傷心起來。正在薛攀長籲短嘆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冷不丁亭子外頭忽然有人笑道:「哎喲,我可是來得不巧了?」


    這話來的突然,薛攀和黛玉都是一驚,齊齊轉頭看時,卻見寶釵笑吟吟地掀簾子進來了。


    今兒天氣有些冷,寶釵穿著一套新做的大紅色綾綢襖,配著的是嫩綠色的套裙,非常有春天的氣息。


    再看她的臉上,粉嫩紅潤,看著就氣色很好,一臉得喜氣洋洋。


    寶釵就這麽徑直走進了亭子裏,略微打量了一下薛攀和黛玉之後,便就笑著上前,挽住了黛玉的手臂悄聲道:「我的好嫂子,今兒這麽大喜的日子,你這是在哭什麽呢?」


    這話一說,黛玉的小臉兒「騰」地紅了。


    她一邊兒伸手扶住寶釵的手臂,作勢要撕寶釵的嘴,一邊兒氣咻咻道:「死丫頭,你在這兒亂嚼什麽舌頭呢!什麽好嫂子,人家根本不願意,還想著要退婚呢……」


    她說到這裏,眼圈兒又紅了起來。寶釵見狀,當即歇了玩笑的心思,柔聲安慰道:「這是怎麽一說?什麽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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