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盡失。昏天黑地此時不是形容詞,眼前一黑是正在進行時,洛明迅速沒了聲息。


    等到再睜眼時,他完成了從人間到冥界的一大步。


    洛明:很好,我覺得我現在可以單槍匹馬闖入深淵殺他個七進七出。


    第83章 番外:天父


    烏拉諾斯在蓋亞身上創造了許多神明。


    天與地密不可分,直到疲倦逐漸湧上了烏拉諾斯昏沉的腦袋,他才依依不捨放下懷中的女神,溫柔撫摸她的臉頰,將她放置在離天空最為接近的高山上。


    嫩綠的翠意越發繁盛,蓋亞聞著馥鬱花香醒來。


    北風之神玻瑞阿斯自天穹降落羽翼,他手捧著一束鮮艷的花朵,品種繁多沒有重樣。


    他輕輕說:「天父烏拉諾斯收集了世界上所有最先盛開的花。而種子灑滿了您的身下,提供您休憩的場所。」


    蓋亞聞言低頭凝視足尖,腳底隱隱發癢。她跺了跺腳,如少女般甜蜜笑道:「它們在給我饒癢癢!」


    她又收下花束,鼻子狠狠用力吸了一口氣:「我很喜歡。」


    她用心喜愛這個世界。


    烏拉諾斯甚至為此吃過許多醋:你將所有目光都放在我身上就好,隻給我就好。


    蓋亞總是偏過頭,目光緊張哀傷地憐愛他們的子嗣:「大地無法再承載他們的神息。」


    她想盡辦法,但是孱弱不堪的她已不能再庇護她的孩子。


    烏拉諾斯作出了驚世駭俗的決定:「那就殺了他們。」


    蓋亞恐懼的目光明晃晃刺穿烏拉諾斯恨意從生的心,他捏住蓋亞的肩頸,五指微微用力,仿佛要把她重新融入自己的身體中,「你隻需要在乎我就好,蓋亞。」


    世界因天父殘虐嗜血而毀滅。


    大地眾神臨死都不會想到,他們一貫威嚴的天父早已有了處決他們的決心。


    深愛大地的甜蜜從而滋生的欲望摧毀一切。


    蓋亞深深自責,對烏拉諾斯不可避免產生怨懟:「你不該這麽做!」


    那我該怎麽做?


    怒意爬上烏拉諾斯的臉,他咬牙切齒:「神明的欲望永無止境,包括我。你以為你深愛的孩子們真心愛戴你嗎?他們肆無忌憚吸食你的神力使你虛弱,他們在大地上、將你美好的身軀搞得烏煙瘴氣。嫉恨、仇視、瘴氣叢生。蓋亞,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是真的愛你。」


    「不,是我的錯,我明明能做得更好,如果我再多些愛意給他們。」


    「不,你需要愛的從始至終隻有我。」


    烏拉諾斯表情扭曲,他們的愛情起初或許十分美好。原本緊密相連的天地分開註定了結局,他們就像彼此身體裏的異物被推至更遠的境地。


    他並不甘心。


    烏拉諾斯狠命抓住蓋亞的脖頸,破碎的唿吸聲隱沒混沌,他此時隻有一個念頭:那就與蓋亞一同死去好了。


    那時他聽到深處似乎有個不盡興的嘆息:「草草落幕的故事。」


    莫大的恐懼降臨他的內心,且毫無抵抗之力。


    他忽然感覺到了自身在不斷墜落,同一時間,鬆開的手隻來得及抓住蓋亞的指尖。


    砰!


    天地再次分開,蓋亞的臉上帶著愕然,她下意識鬆開手。


    仿佛烏拉諾斯是令她極其恐懼的東西,被她甩了出去。


    蓋亞慌張迴頭,世界上沒有了神明的影子,卻多了另一位原初。


    塔爾塔洛斯睜開眼,上下打量一眼她,沒有多少情緒起伏地開口:「大地下應有深淵,收攏、承載貪婪與罪惡。」


    說完消失在大地上。蓋亞就像是從頭而下澆了一身涼水,她甩甩腦袋,嘴角微笑,無言下多了幾分希望。


    大地與深淵似乎比天空更加密不可分。


    烏拉諾斯的妒火如毒蛇,深深藏在心底,隨時可以噴薄而出。


    蓋亞天真至極地牽起烏拉諾斯的手,她滿懷期待望向他,烏拉諾斯知道,他又可以擁有蓋亞了。


    這對於烏拉諾斯來說,時間過於短暫。


    他們像從前一樣生下許多孩子,蓋亞更加珍惜他們,她也時常跑去深淵,讓寡言的原初不至於那麽孤單。


    塔爾塔洛斯真的很少說話,大多時間都是蓋亞在講述她與孩子們遊玩的見聞,她不吝嗇自己的愛意,滿臉幸福傳遞給每一位神明。


    生命是值得尊敬的。地母敬畏生命,熱愛生命。


    她認為這是混沌給予她的機會,她願意不計前嫌,原諒烏拉諾斯一切行徑。


    塔爾塔洛斯眨了一下眼睛,冷肅的眸裏多了幾分別樣的情緒:「你不累嗎?」


    蓋亞說到興高采烈處,止住滔滔不絕的話:「我深愛我的每一個孩子,還有你,塔爾塔洛斯。」


    她撫平深淵微微皺起的眉:「你總是孤身躲在這兒,反倒是你,不覺得孤獨嗎?」


    「……不會。」


    「撒謊。」


    天父的耳目傳來消息,地母在深淵待了很久才出來。


    他靜靜坐在離天空最近的那座高山,風雨雷瀑宣告了天父內心極不平靜,鮮艷的花園被烏雲籠罩仿佛掠奪了所有色彩,它們瑟縮匍匐在天父的陰影中。


    那一日,妒火蔓延了整座高山。


    蓋亞迴來時麵對的就是一片灰燼。


    烏拉諾斯改變主意了。


    為了防止地母逃跑,他打造了世界上最堅固的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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