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戎很自然接過,敲了敲船,沉默不聲讓他站上去。


    度過阿刻戎河的整個過程是沉靜無聊的。


    阿爾洛斯很享受這個過程。


    深灰色的水閃爍著天邊極光般的色彩,嶙峋著不一樣的波光。


    卡戎的船槳穿透這些極光,水底下似乎總能傳來愁苦的嘆息。


    最後停靠岸邊,卡戎手持著金幣,望著阿爾洛斯離去的背影,仰頭塞進嘴裏。


    冥王的宮殿中,哈迪斯還是幼年形態。


    直到現在他還沒有變迴去。


    修普諾斯帶著他見冥王時,阿爾洛斯一直沒有見到塔納托斯的影子,他這次忍不住問這位睡神:「塔納托斯在哪?」


    修普諾斯笑著沒有迴答,抬頭向哈迪斯的方向行禮。


    哈迪斯見阿爾洛斯好奇,黑沉的瞳孔閃過一抹笑意:「如果你願意待在冥界,我想我會告訴你的。」


    阿爾洛斯張開雙手,後退一步:「那還是算了,我突然就不那麽好奇了。」


    哈迪斯默默垂下眼,似嘆息說:「阿爾洛斯,你為什麽總是不願待在冥界?」


    他認真道:「你有冥後的位格,輪迴的法則,可比宙斯那好多了。」


    阿爾洛斯不說話,心裏想著,如果在堤豐之亂結束後,他來到冥界也不是不可以。


    隻是到時他一定點亮了所有的星辰。


    按照陌生聲音透露的信息,在他點亮完星辰後不久,他就要弒神了。


    弒神,註定為諸神而不容。


    哈迪斯不清楚阿爾洛斯有這麽大的誌向。


    他看了眼沉默不語的阿爾洛斯,又拋出一個條件:「你有道路與指引的神職,我可以把指引冥界魂靈的權柄交給你。」


    阿爾洛斯露出意動的神色,他踟躇著挑眉笑道:「哈迪斯殿下,我能提前預支這個權柄嗎?」


    修普諾斯在一旁抽了抽嘴角。


    哈迪斯看上去認真想了一下,最後悶聲問道:「隻要你同意待在冥界。」


    「我同意。」


    阿爾洛斯空手套白狼的想法在心中悄無聲息滋生,然後苦惱道:「隻是我的父神……」


    哈迪斯不置可否道:「隻要你一直持著我冥後的位格,宙斯無法阻止。」


    但他不要臉啊。


    阿爾洛斯在心裏默默補充。


    哈迪斯說完抬起手指,眉心的冥王位格經由他的指引,分化出引渡魂靈的權柄交到阿爾洛斯冥後位格中。


    這個權柄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但阿爾洛斯輕輕笑了一下,在哈迪斯說出引渡魂靈的時候,他就有了個想法。


    就在他融合這個權柄的時候。


    阿爾洛斯頭頂命運的王冠,不可視的命運之力貫穿他的記憶,打撈出另一個世界。


    「北鬥注死,南鬥注生。」


    阿爾洛斯念道:「我是道路與指引之神,是冥界魂靈引渡之神。」


    冥界上似乎浮現了星空,北極星的位置與冥後的權柄交融,在他銀白的王冠上多了幾道暗色的神紋。


    哈迪斯眼前微不可查一亮,對於阿爾洛斯掌握法則的天賦感到驚喜。


    他同時察覺到阿爾洛斯沒有徹底下定決心凝聚神職,不由得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他。


    就聽阿爾洛斯說道:「世界上所有的亡靈受我指引,我將掌管他們的死亡。」


    奧林匹斯神山的十二主神之座,鑲嵌的北極星虛影下又刻畫了冥界門戶的虛影。


    哈迪斯終於明白了阿爾洛斯猶豫的原因。


    因為這個神職與死神重合了。


    但他極有耐心道:「塔納托斯代表著終焉一切的死亡,人類、神明,包括世界萬物本身都在他神職範圍內。」


    阿爾洛斯靜靜看著他。


    哈迪斯對上阿爾洛斯的視線道:「所以你的神職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威脅,相反,你替他完善了接引魂靈的過程。」


    塔納托斯作為黑夜女神尼克斯獨自孕育的雙子神之一,傾注了許多精力。


    他的神職上限無疑是極高的,但世界由五大原初把控,就算上限再高,更別說還有不能弒神的規定,他也隻能在冥界悄悄做一個沉默的死神。


    阿爾洛斯點點頭,真情實意朝哈迪斯的方向行禮,笑道:「感謝哈迪斯殿下的贈予。」


    「這是你自己領悟出來的法則。」


    哈迪斯盯著阿爾洛斯,這位神明一步一步帶給他驚喜。


    他察覺到了輪迴法則的動靜,嘴角輕輕勾起。


    「阿爾洛斯,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塔納托斯在輪迴法則之中。」


    阿爾洛斯一愣,隨即想到哈迪斯剛才說給他的話,猛地一驚。


    哈迪斯贈予的法則本身就帶著屬於塔納托斯的神力。


    而塔納托斯想要讓自己的神職變強。


    所以他選擇自身與輪迴融合。


    用他代表終焉一切的神力特質催動輪迴的發展。


    但終焉一切的死亡需要創造一切的新生來重啟。


    阿爾洛斯驚訝想著。


    第34章


    哈迪斯從來不甘心做一位傀儡冥王,他的野心也從未向諸神暴露過。


    而他此時短短幾句話就已經讓阿爾洛斯明白,哈迪斯並不安分守己。


    阿爾洛斯神情微妙看他,仿佛重新認識了一遍這位冥王。


    哈迪斯淡定自若,瞥了眼冥界外,因心情好笑容多了不少:「你看,世界上的諸神都在讚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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