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一聽頓時懂了,不過燕王所求他不會同意。


    「如此,本將軍會派人將這罪人丹的首級帶迴鹹陽,請迴吧。」


    老者還想問問是不是要退兵了,但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被站在他左右兩側的侍衛架著送出了王翦所在的營帳。


    營帳內,王翦將這木盒子合上,吩咐身邊的親信:「你去牽匹馬,親自將這木盒子送迴鹹陽,這人說的話照實稟報。」


    「諾。」親信接過盒子,一點多餘的話都沒有,迅速退了下去。


    王翦從身邊長筒狀木盒中取出地圖,將其平攤在桌麵上,用指尖點了點燕都城的位置。


    退兵的事,他從來都沒有想過。


    **


    次日


    燕使者迴到了燕王宮之中,見到燕王的時候,燕王整個人狀態都不怎麽好,他看見使者迴來了,有些急切地問道:「怎麽樣,事情辦的怎麽樣?」


    「迴王上,秦將王翦已經收下了那木盒……」使者想了想還是用木盒作為這件『禮物』的代稱,盡量避免說錯話的可能。


    燕王神情沒有一絲悲傷,他隻是緊張地看著使者,像是在等待判刑的囚徒一樣,他催促道:「結果呢,王翦有沒有說什麽?」


    「王翦承諾派人將盒子送迴鹹陽了,應該是要呈上給秦王的。」


    「那就好,那就好,」燕王喜稍微鬆了一口氣,既然肯收那就說不定還有希望,他又順嘴問了一句,「他還說了別的沒有?」


    「沒有,王翦並沒有說別的話。」


    燕王喜心裏頓時咯噔一下,有時候帶兵的人的想法也是很重要的,要是王翦執意不退兵,就算是秦王願意放他一次,恐怕也是來不及了。


    站在燕王喜身邊的劉大夫眼看著自己出的主意沒有用,眼珠一轉開口勸道:「王上還是先走吧,王翦貪戀軍功到時候必然會繼續攻打,就算是秦王平息怒火也沒有用了。」


    「依你之見該如何?」


    「不如先撤離都城,暫時不與王翦交鋒,避開秦軍……先往齊國的方向走……」


    想了想,劉大夫還是沒有把請求齊王收留的話說出口,總是要給燕王喜留個麵子的,不過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隻要不傻也不可能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燕王喜猶豫了,棄都城而逃太過丟人,他:「暫時不急……今日天色已晚你們先下去休息吧,等明天召開朝會,再商議商議。」


    燕王喜明顯還心存僥倖,覺得王翦多多少少會因為昨天的事而放慢腳步。


    劉大夫的看法和燕王並不相同,他對於這件事並不抱著僥倖的心思,而是認真地勸說:「王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若是被秦軍包圍,再想逃出去就很難了。」


    劉大夫話裏有話,也是在暗示著燕王,上一個被包圍在都城然後被活捉的君王剛亡國沒幾年呢,可不要再猶豫了。


    燕王喜也是想起了之前被圍困在都城的韓王,但他終究還是抱著一絲絲的僥倖心理,隻是多吩咐了一句身邊的侍從:「你們先去收拾東西,要隨時能從東邊城門離開,再多準備幾隊侍衛,快去。」


    劉大夫見終於把人給說動了,拱手告辭:「臣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


    燕王喜癱坐下來,眼神愣愣地看著殿外的方向,天空顏色暗沉就像是他無法預料的未來。


    他不知道此行前往齊國能否等到合適的機會復國,或許可以,也或許不行,他到今日終究是窮途末路了……


    **


    燕王喜就這麽坐在這裏,一直盯著殿外的天空看,天空從昏黃的傍晚到深夜,再從深夜到天邊微微亮,他竟然是在這裏坐了一天。


    「王上,不好了!秦軍已經快要到都城了!」


    「王上——王、」來報信的侍從聲音戛然而止,他看見坐在宮殿門檻上,神色怔愣的燕王,邁步走上前去,輕聲喚了幾句,「王上,您還好嗎?」


    「寡人知道了,你去把劉大夫叫來吧。」


    這個時候,燕王喜第一個想到的還是他的心腹之臣,等人下去之後,他又立刻吩咐身邊伺候的侍從去安排離宮的事,他最後的僥倖心理也沒有了,他要現在就走,現在就離開燕都城。


    要說他比韓王強的地方也就是這裏了,燕的東邊與南邊還和齊國趙國接壤,跑路的可能顯然是大於四周被包圍的韓王。


    他已經打算跑路去齊國了,這之前先通知劉大夫過來,將他一起帶上,至於其他的大臣……


    他昨日那吩咐下去的時候,並沒有瞞著的意思,聰明的人應該也已經準備好了跑路的馬車了。


    很快,劉大夫就帶著妻兒一起趕了過來,燕王見了也沒有多說什麽,便吩咐他跟著王駕一起出城。


    除了劉大夫一行人,還有別的已經準備好馬車的大臣也跟在了燕王身邊,他們浩浩蕩蕩一群人出了燕都城,這樣規模的出逃根本就掩蓋不住。


    很快城內就傳遍了,所有平民都知道他們的王上已經拋棄他們跑路了,所以在傍晚秦軍到來之際,他們直接把城門給打開了,連反抗都沒有怎麽反抗,反正他們都聽從西邊來都城的人說了,投了秦國的隻要不作奸犯科都能入秦籍,秦人也不會殺秦人。


    一個帶著所有守城軍隊跑路的燕王,根本沒有為他守城的必要。


    而拋棄都城跑路的燕王最終也沒有跑掉,他們人數太多隊伍拖拖拉拉,王翦帶著騎兵連夜就把人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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