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看了鄭國兩眼,示意對方退下吧。


    鄭國恭敬地一彎腰,然後從殿內離去,在出了門口的時候,他碰見了一個手捧著木製托盤的方士,他不隨意瞄了一眼,那上麵放著略帶淺淡痕跡的白色物件,還有放在最下麵淡棕色的不知名物品。


    鄭國沒看出來這是什麽東西,但從將此物帶來的人來看,這東西或許和什麽尋仙問道有關或者是煉丹相關?


    總之和他無關了,鄭國收迴了視線就當沒看見,雖然他的任務是來秦國當間諜,但是真的往外傳遞消息他可做不到。


    他就是一個小小水工,這種高難度任務還是給別人吧,能讓秦王同意修灌溉渠就已經很成功了。


    他,鄭國,不負韓王所託。


    **


    與鄭國擦肩而過的自然是被命令研究造紙術的李離了,他手上捧著的就是最近的成果,雖然有的紙張看起來賣相不好,但也不能不匯報,否則讓秦王覺得他們不做事那多不好啊。


    領他進去的是站在殿門外的一個侍從,李離進入跟隨著進入殿內,殿內除了遠遠站著兩個侍女等待命令之外,再沒有其他人。


    李離倒是沒有想太多,他開口道:


    「稟王上,這是臣等最近製作出來的紙張,還有些品相上的問題,若是能再改進一番,這紙張的品相應是能再好些。」


    「呈上來吧。」


    李離高舉手上托盤,站在一旁的侍從很有眼色,從李離手上拿起托盤,小心翼翼放在了嬴政麵前的桌案之上,再小心翼翼地向後退去,力爭不發出任何聲音。


    托盤裏的紙張有三種,一種是較為厚實的,表麵粗糙,還時不時能從紙麵上看出許多小小的瑕疵,和後世的素描紙有些相似,應該是造紙術不熟練的產物。


    中間擺放的就是和宣紙有些相似的紙張了,厚度要比左邊的『素描紙』薄上許多,隻是紙張的質量看起來很是脆弱。


    放在最右邊的紙張顏色也是最明顯的,秦月一看就知道這和草紙差不多了,紙張質量很差,書寫上的字能不能清晰都有些不好說,唯一的優點是造價很便宜。


    三種紙張的質量都比不上後世的紙,但是能從短短幾段話裏,隻了解原材料和大致流程就能製作出這樣的紙張,不得不佩服這些方士的智慧。


    雖然很佩服,但改進還是要改進的。


    「左邊的紙雜質有些多,這種厚度也不適合日常使用,但是畫地圖就很合適。」


    比宣紙結實很多,又比草紙紙麵平整,正好鄭國要修灌溉渠需要地圖,順便就用這個嚐試一下畫張地圖。


    「中間的可以再改進改進……」秦月頓了頓,因為她看見嬴政上手拿那張宣紙的時候,宣紙的紙麵有一種下一秒就裂開給你看的意思。


    雖然知道這不是宣紙自己想發出的威脅,但她還是決定把中間的打迴去重新改進。


    終於感受到了甲方的快樂呢~


    乙方:這是三版紙張,您看選哪個方案?


    甲方:嗯嗯,三個版本看起來都不錯,我都要了,這三版都細化一下,中間的那版再改改,不是太滿意。


    乙方:……好的老闆。


    資本家來了都得把路燈的寶座讓給她,秦月:「中間的紙有些脆了,右邊的是我特意說的廉價材料製作的紙嗎?看起來還不錯,這種紙好不好看沒關係,勉強能寫字就行了。」


    反正也不是給有錢有權的人用的,隻要能勉強寫字成本低就行。


    嬴政拿起放在左邊的厚重紙張,剩下的放在了桌案一邊:「先不管右邊粗糙的紙張,這兩種紙張都可以再改進改進。」


    「要是能大批量製造出來,就記你一大功,隻是三種還是少了,再想辦法多製造些其他功能的。」


    秦月瞬間明白了嬴政的想法,現在秦王連冠禮都未舉行,和國內的既得利益者抗衡還是早了,這些紙張現在的最大作用就是賺錢,先賺他一筆大的,等統一六國之後,藉助大勢那些人想反對普及教育恐怕都來不及了。


    「諾,臣等定然想辦法將造紙的技藝改良精進。」


    **


    兩撥人同時開始行動,一邊是宮內的一群方士撓破頭在想王上還需要什麽類型的紙張,以及思考如何改進造紙術,是從原材料方麵還是從造紙方麵。


    另一邊就是等在臨時住處的鄭國,他在家中等了幾日就見到了一隊秦國官員,為首的人甚至和秦國宗室沾了點關係。


    鄭國本就因為秦王如此重視而感到震驚,連忙起身迎接眾人。


    「不用如此驚慌,此次的工程都由你來主持,我隻是來宣旨的不用害怕。」


    來人笑眯眯地拍了拍鄭國的肩膀,打量著鄭國這個水工,初聽見王上說要讓此人來主持這項工程時滿朝上下沒幾個同意的。


    但是在看過鄭國寫的奏摺之後,大多數朝臣在沉思之後又同意了這項工程,畢竟聰明人都是看得出這中間的好處的。


    「不過王上對你很是信任啊。」


    被秦國重臣用意義不明的眼神看著,鄭國還是很緊張的,他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草民謝王上信任……」


    「行了,也別試探了,」他挑挑眉,揚聲道,「隨我一起去見蒙武將軍吧。」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鄭國沉默了,開始迴憶自己有沒有做不能做的事,然而在迴憶裏一遍之後,他發現自己除了勸說秦國修建灌溉渠之外,在秦境內那是一個遵紀守法,不說天天不出門了,就算是和他人的交流都很少,那這應該不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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