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後到——」


    嬴政聽見門外侍從通傳,放下手中書卷:「今天就到這裏吧。」


    「諾。」


    蒙恬和講課的老師齊齊拱手退了出去,嬴政大概猜到了他的生母是來做什麽的了。


    無非是維護一下表麵的安寧罷了,若說他以前確實曾愛護維護趙姬,那成為新任秦王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在緩慢開裂,直到那晚看見他的生母和仲父攪合在一起。


    他確信了秦月身份之後,就從未懷疑過那畫麵是假,那麽做對秦月來說也沒有什麽好處。


    或許以趙姬自大驕橫的性格看不出他們在越離越遠,但秦月看的出來,嬴政和趙姬的不和早就埋下了禍根。


    嬴政被立為秦王時多艱難,曾傳出他為呂不韋之子的謠言,他本就懷疑過趙姬和呂不韋,但是在兩人堅定支持他登上王位之後,嬴政的懷疑是有所消減的。


    可惜,趙姬坐實了與呂不韋私通這一點,他們關係的破裂比歷史上還要早些。


    但秦月不會因此感到抱歉,若是趙姬自己不做那種事自然也不會和自己親兒子關係破裂。


    她一隻無辜玄鳥還能有什麽壞心思嗎。


    那邊趙姬剛剛踏入殿內,便揚聲道:「多日不見,政兒可是瘦了?」


    嬴政看向趙姬的表情卻沒有以往母子之間應有的溫和,看著趙姬的眼神冷冷,直把趙姬看的背脊發冷。


    「你這是何意?」趙姬忍不住後退了半步,卻又硬生生忍住了,何時她的政兒這樣看過她?連平日習慣的稱唿都改變了。


    「是不是有人和你說過些什麽?」趙姬自然而然懷疑到了有人挑撥他們母子關係上,聲音溫和,「你年紀尚幼不能親政,我與相國替你管理這大秦,為母還不是為了你好,隨便一些外人說些什麽,你就能如此對親生母親,實乃不孝。」


    趙姬還未想明白嬴政上次和這次是為什麽如此對她說話,下意識想要以氣勢和孝道壓過嬴政,不管嬴政知道了什麽,總之讓他知道自己是為了他好就行了。


    秦月也不知道趙姬腦補了些什麽,突然就扯出了『外人』,但她知道她不能無動於衷。


    於是嬴政感受到了月餘以來,身邊第一次的低氣壓,他甚至看見宮殿內桌案上的燭台在輕微晃動,窗邊布簾無風微動。


    「她竟然說我是外人!也對,她姓趙,我是秦,對她來說我確實是外國。」


    秦月暫時還做不到憑空落雷警告趙姬,這個高級煙花在下一級的係統商店裏,她現在還用不了,不過她是人當然不會和真係統一般死板。


    剛剛造成輕微震動的正是她放出去的超聲波,在她平靜說出上麵幾句之後,動靜瞬間平息下來,這細微的震動甚至沒有讓趙姬發覺。


    嬴政能看出來他母國震怒,此刻的他卻毫無能作為之處,連母國都不能親手維護……


    嬴政看向趙姬的眼神更加平靜,他想之後也不需與她維持表麵母子了。


    正在嬴政想要下逐客令的時候,他的肩膀上傳來啾啾鳥鳴,他神色間有些驚訝。


    秦月和他相處從來就是以人聲和他對話,即使現形於他麵前是玄鳥形象也從未開口啼鳴。


    他看見站在對麵的趙姬無動於衷,仿佛沒有聽見這聲鳥鳴,可這鳥鳴在他耳中能穿透人心,能聲傳萬裏,是一國發出之聲音。


    煌煌如鍾,振聾發聵。


    「阿母若是真為政好,就不該做不該做的事,不該見不該見的人,不該允不該允之事。」


    嬴政在玄鳥鳴叫之下心情平靜,他語氣冷淡地說出了三句像是繞口令的話。


    趙姬聽了卻是心中大駭,她眼角餘光一掃,今日禦史怎麽也在,她神情有些慌張,張口想要辯解什麽,卻聽見殿外一聲聲鳥鳴傳來。


    趙姬未放在心上,隻是覺得這繁雜鳥叫聲過於煩心,揮手便讓身邊侍女下去將這些鳥雀統統殺死。


    「這鳥雀甚是沒有眼色,政兒……」趙姬強行鎮定下來,擺出一副關心嬴政的姿態,「在此學習讀書,不可被打擾,你們下去把這些鳥統統抓起來。」


    收拾不了嬴政她還收拾不了一堆鳥了,趙姬想要將怒氣撒在突然出現的鳥雀身上,惹得秦月一聲冷笑。


    「想要殺我的燕雀,也看看我答不答應。」


    【那是您喚過來的嗎,需要我阻止她嗎?】嬴政立刻問了一句,他在書房聽夫子講課平時就有禦史在旁,他若是阻止這件事,趙姬因為禦史在旁應該也不會太過分。


    「不用,趙姬做事太過猖狂,總是要給點教訓才好。」


    若是剛剛傳入殿內的鳥鳴還婉轉動耳,那在趙姬下令之後,群鳥聲唳便如海嘯般高亢嘹亮急促又尖利。


    一隻


    兩隻


    三隻


    嬴政親眼看見群鳥闖宮,卻無人敢動手,他身邊的侍從侍女也隻是護著他後退,要說在場的人中最淡定的大概就是嬴政了。


    他相信他的母國,既然這鳥雀是『秦』召來的,那就不會對他動手,所有人中他才是最安全的那一個。


    趙姬見百鳥入宮殿,皆朝著她來,頓時驚慌失措:「你們快動手,把這些畜生打下來,來人!來人!」


    「母後慎言,這其中玄鳥乃是秦之象徵,歷代秦王身上可都有玄鳥紋呢,若母後對玄鳥動手怕是要遺臭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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