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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要等法醫鑒定之後再說。”那人也不跟陸承澤多說,帶著蔣珂的屍體走了。


    一時之間宗族老宅子裏麵仿佛都裹上了一團氤氳的霧氣,那些喜歡說說笑笑的傭人也都開始保持緘默,有時候一整天都見不到他們的人影,仿佛死躲起來來了一樣,陸承澤生怕因為這些事耽誤自己的前程,也不知道有多著急。


    “爺爺,這可怎麽辦啊?鬧起來的話對咱們宗族底下的生意也會受到影響的吧?爺爺,我去問問承禮,他們一直在一起,蔣珂死了他怎麽能不知道呢?”


    陸雲輝搖了搖頭,攔住了陸承澤的去路。


    都知道陸承禮身體不好,要是鬧得不好,讓他哮喘病發作,就更得不償失了。陸雲輝對陸承禮也十分護佑,到底都是陸家的後人,還是在他跟前長大的,有什麽事情,他也是能幫襯就幫襯。


    隻是這一次鬧出人命官司出來,就算是他再怎麽厲害也都無計可施。


    “爺爺?”陸承澤越來越看不懂自家爺爺的套路,連他過去問問也不允許,這樣下去,以後他們被陸承禮給連累了難道還不能說什麽嗎?“我就去問問而已。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也不出麵,這不是擺明著讓我們這一大家子陪著他吃苦受罪嗎?”


    “他是你弟弟。”陸雲輝走上前拍了拍陸承澤的肩膀,“你是做大哥的,要多承擔一點。”


    大哥?


    陸承澤冷笑。


    他一門心思想當繼承人,現在陸承安十有八九都是死人了,可是老爺子還是不鬆口,把他這麽一個大活人晾在一邊。


    就算是那三位長老都說了讓他頂替陸承安當繼承人,陸雲輝也還是沒有表態,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爺爺,承安現在還沒有消息,可能真的喪生了。”陸承澤大著膽子,把自己的心裏話都給說了出來,“宗族底下的企業也需要人管理,爺爺,難道就真的一直等著他?如果他一直都不迴來的話,那宗族的生意怎麽辦?”


    陸雲輝一聽,頓時就變了臉色,薑還是老的辣,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陸承澤心裏在想著什麽?


    “把你的野心收拾收拾,別想太多了。”


    “爺爺,我才是你的親孫子。”


    “那你就更應該知道,繼承人這個位置一向都是有能力的人當,你連繼承人的訓練都沒有通過,你還有臉跟我說這個?”


    陸承澤被懟的說不出話來,坐在一邊,兩眼發直。


    沒過幾天就有消息出來,隻說是法醫鑒定是氯化氫中毒,已經開始立案了。如果著手調查的話,毋庸置疑,這對於宗族來說是個徹頭徹尾的醜聞。


    整個老宅子的人都被當成了犯罪嫌疑人。


    有些膽小的傭人已經開始想著辭職了,可是現在宗族老宅子這邊都已經被控製住了,誰都出不去。他們也都死了心,在宗族住的心裏發慌。


    ——


    新居。


    淩菲菲總是做惡夢,無一例外,大抵都是在一個寒夜裏,冗長而狹窄的巷道中,半點光光線都沒有。沒有月光,頭頂上的天仿佛是一塊藏青色的布匹,一直鋪開來,上麵連三五顆星星都找不到。她總覺得自己正在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後輩的衣裳,一直扯著她不讓她走。


    陸承安一直都在身邊走著,隻是不言不語,不管淩菲菲跟他說什麽,永遠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她徹底急了,嚎啕大哭。


    第二天一早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陸承安那張俊朗的麵孔,仿佛是一直這麽看著他的,一雙眼睛格外沉肅。他輕輕地點了點她的額頭,言語溫柔,“做惡夢了?”


    “是啊。”淩菲菲故作輕鬆,盡量讓自己不去想起夢裏頭的一切,臉上的表情忽而平淡忽而憂傷,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承安,我不希望還會有什麽意外發生,我受不了。”


    淩菲菲現在精神虛弱,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點,陸承安也不例外,他對淩菲菲的一切都十分關心。況且,之前的那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淩菲菲原本是可以過最正產不過的生活,如果不是因為嫁給了他,這輩子都不會遇到那麽可怕的事故。


    他應了一聲,“不會。”


    這算是保證吧?淩菲菲暗暗想著。抿了抿唇,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像是陸承安這樣的人,他向來看重承諾,以後就算是要做什麽,也會考慮到淩菲菲的感受,這樣就已經很好了,淩菲菲是個容易滿足的人。


    “菲菲,我們要去邊春一趟。”陸承安對這件事倒是很難啟齒,他太知道淩菲菲對於邊春老宅子的畏懼了,隻是現在也是被逼無奈,那些人從他身上討去的東西,他全部都要討迴來不可。


    況且,一直都在家裏避雷。這次迴來之後,他跟陸老爺子已經商量過了,陸老爺子跟陸荿敏也支持他往邊春走一趟,該拿迴來的總歸還是要拿迴來的,在這方麵絕對不能婦人之仁。


    “別怕,嗯?”


    淩菲菲不吭聲,想了想,緊緊地攥住了陸承安的大掌,一臉驚恐。


    “不行,承安,這太危險了。”


    陸承安以前對於這些危險不危險的東西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計較,自從跟淩菲菲在一起之後,他才慢慢開始注意這些。到底不再是孤家寡人了,自己是丈夫,是父親,需要承擔責任。


    看著了淩菲菲因為這一次的意外消瘦成了這樣,他也十分愧疚。


    “大房的人也就隻有陸承澤沒有理智。”


    不見得。


    淩菲菲現在對大房的那些人一點好感都沒有,她甚至想著,那些人一個個的都想著權力地位,根本就不會理會他們之間的骨肉之情。


    陸雲輝雖然算得上是個比較理智的人,但是他是陸承澤的親爺爺啊,肯定是會護著自己的親孫子的,現在在棉城,在他們自己的家裏當然會比較安全,可一旦是到了邊春,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到了那個時候真的沒地方哭去了。


    “我隻是害怕。”淩菲菲依偎在陸承安懷裏,“邊春老宅子那些人根本就不把我們當成是陸家的人,我們去了隻能被欺負,真的。”


    淩菲菲說的愈發認真。


    陸承安看著不禁有些好笑。


    “菲菲,以後那裏就是我們的家了,以後我們二房才是宗族的主人。而且,有一件事你還不知道。”


    “嗯?”淩菲菲歪著腦袋,一臉好奇,“什麽?”


    “宗族死了人,二房的蔣珂。”


    什麽?


    蔣珂?


    淩菲菲腦海中跳出了那個女人娟秀的小臉來。


    怎麽會這樣突然?之前還好好兒的,現在就沒命了。


    “什麽病?”


    陸承安聽了,不禁有些好笑。也就隻有淩菲菲這麽天真單純。


    “謀殺。”


    淩菲菲一聽,四肢百骸都跟著顫動。捂著嘴,雙眼發直,怎麽會呢?蔣珂一直都深居淺出,平常連老宅子裏麵的傭人都很難見到她,在自己家裏被人謀殺?這怎麽想怎麽詭異。


    她沒再多話,想著當初蔣珂跟自己說過的那幾句話,唏噓不已。也不再反對陸承安去邊春了,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作為宗族未來的繼承人,的確需要過去看看,再怎麽樣也都要好好表示表示,隻是陸承澤他們隻把陸承安當成死人了,猛然看到她們過去,肯定要被嚇死。


    去邊春的那一天,棉城剛好下了一場雪。周圍都是白茫茫一片,路上行人依舊很多,到底是大都市,都練就了一身的錚錚鐵骨。為了生活,他們依舊在寒冬裏頭朝九晚五。淩菲菲將熱氣哈在車窗上,伸出手,畫出一個又一個小腳丫,像極了嬰兒的足。


    讓淩菲菲有些意外的是,他們出現在老宅子的時候,那些人看著他們的眼神並沒有太多訝異,仿佛一早就知道陸承安活著迴來了。


    因為奔波了一天,陸雲輝先讓他們迴房間休息了。


    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淩菲菲坐在一邊,輕聲問道:“為什麽他們一點都不震驚?看到你出現在他們麵前,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丫頭是魔怔了。


    陸承安輕輕地摸了摸淩菲菲的小腦袋,“來之前就已經通知過他們了,就算是震驚,他們也在之前震驚過了。”


    淩菲菲癟了癟嘴,不禁有些感喟陸承安的好心。


    換做是他,經曆了那麽多,一定不會讓兇手那麽好過。


    “剛才沒有看到二房的人。”


    陸承安給淩菲菲遞了一杯水,眉頭輕蹙,“二房就隻剩下陸承禮了。”


    的確夠孤單的了,不像是大房跟三房,人丁興盛,有什麽事都能有人商量。


    偏偏這次又是二房死了人,陸承禮現在隻怕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真可憐。”淩菲菲鼓了鼓嘴,“他現在一定也很難過,畢竟是他的妻子。”


    “別把所有人都想的那麽單純,他們夫妻感情不和已經很久了,這次,他也是頭號嫌疑人。”


    淩菲菲目瞪口呆,她對於他們之間的事情一無所知,還以為他們也是一對恩愛夫妻。果然啊,她跟陸承安之間的感情太好,讓她以為這世間的所有夫妻都是恩恩愛愛的。


    “他本來就那麽孤單,應該不會讓自己變成孤家寡人吧?我想象不出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麽衝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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