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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在這個時候,就越是要冷靜。


    金素昔握住淩菲菲的小手,“菲菲,這可是個持久戰,你要好好吃飯,養好你自己的身體。現在已經不在危險期了,至少承安的命保住了,不是嗎?”


    淩菲菲的耳朵“嗡嗡”直響,甚至都聽不清金素昔說的話,她隻是覺得十分狼狽,十分傷心。心口好像是被什麽不知名的器具傷出了一個血窟窿,裏麵不斷有黑乎乎、濃稠的血流出來。


    她就這麽看著,疼痛感都不那麽明顯,隻是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已經被掏空。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被浸入了消毒水的氣味,她是覺得悲哀的,心裏也醞釀著難過,但是又沒有改變的能力,隻能忍著劇痛。


    “素昔,我不能沒有承安,我不能沒有陸承安。”


    “承安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不會離開你。”


    失去淩菲菲的那六年裏,他們這些人都看到了陸承安的苦痛和巨變。那個時候他們也已經明白了,這世上再美好的女人,對於陸承安來說,都比不上淩菲菲。此時此刻她又有了同樣的感覺。這輩子淩菲菲都隻會愛那麽一個陸承安,至於別人,他們是看不到的。


    在愛情裏,他們都是隻能看到對方的盲人。


    蕩氣迴腸的感情總是那麽動人。


    “承安說過,這輩子都會陪著我,一定不會比我先離開這個世界。”


    先走的那個人反而是幸福的。


    金素昔鼻尖一酸,兩眼通紅。


    “不會的。”


    淩菲菲在醫院守了整整三天,不吃不喝,整個人看起來憔悴的像是要死掉了。


    陸荿敏看著她那樣灰白的臉色,止不住揪心。


    “菲菲,我送你迴去,浩浩睡一覺。養好精神再來看承安,也是一樣的。”


    “我不累,我不想迴去。姑姑,我要等著承安醒過來。”


    “承安一定會醒過來的,但是你也不想讓承安看你這麽憔悴的樣子吧?乖,菲菲,如果你一直這樣下去,讓浩浩看到了,會把他給嚇到的。”


    可不是,她現在已經是一個母親了。


    淩菲菲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心裏眼裏隻剩下了陸承安。


    真是瘋狂。


    她被陸荿敏帶迴了新居,裏麵的一切都跟陸承安有關。她仿佛能看到一個又一個的魅影,一個又一個的陸承安。他的喜怒哀樂全部都在這裏麵,所有的小物件都承載著陸承安殘餘的體溫。


    她止不住後悔,不該約定一起去菲菲安的。


    如果沒有菲菲安,如果他們照常迴家,會不會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她止不住懷緬之前的所有時光,一幀幀一幕幕,就好像是開了一個大幕,上麵放映著她跟陸承安的曾經。


    嗬,多麽諷刺,她竟然開始懷緬了。


    一個人一旦是開始緬懷某樣東西,就意味著已經失去了。這多可憐。


    “我做點東西給你吃。”陸荿敏愛憐地摸了摸淩菲菲的小臉,在她眼裏,淩菲菲這副樣子實在是讓人心疼,“嗯?乖一點。”


    淩菲菲不吭聲,窩在榻榻米裏麵,身形瘦削,一雙大眼睛如同麋鹿。


    陸荿敏長長歎息,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淩菲菲分明就是一個需要別人照拂的孩子。怪不得陸承安那樣維護她,好像生怕她吃苦受罪一樣。


    或許是真的累了,等到陸荿敏做好意麵出來,就看到淩菲菲窩在榻榻米上睡著了。


    隻是就算是睡著了也不安穩,眉頭緊鎖,一臉愁苦。


    淩菲菲做了許多破碎的夢,波光粼粼的底色。她甚至都知道自己處於夢境之中,甚至是在夢中掉眼淚,一直都在唿喚著陸承安的名字。隻是那人絲毫不吭聲,好像都不再認識她。那種密密麻麻朝著她奔湧而來的失落和委屈幾乎要把她淹沒。


    跟淩菲菲想的不一樣的是,她以為陸承安最多五天一定會醒來,結果一個星期過去了,他絲毫沒有蘇醒過來的跡象。


    她徹底急了,每天都在追著醫生詢問。後來整個華中醫院的人都知道了,那個了不起的創作型歌手還是一個癡情種。


    媒體得到了風聲,每天守在醫院外麵,淩菲菲原本是很厭煩他們的。但是經曆過這麽一件事情之後,她對什麽都懷著慈悲之心,還給他們點過不少午餐。那些人感恩涕零,在這之後,隻要是有關於淩菲菲的報道,他們總是宣揚她的好處。


    “還沒找到?”淩菲菲握著陸承安的手,朝著薛子揚看了一眼,語氣悲涼,“怎麽會這樣?不是說他開著車走了之後就報警了嗎?”


    那肇事逃逸的司機神通廣大,竟然逃過了那麽多警察的追捕,逍遙法外。


    淩菲菲不甘心。


    “肯定是那些警察沒有盡力。”


    “這麽多天警方一直都在派人搜查,不算不盡力吧。”薛子揚苦笑,倒是十分體諒淩菲菲的心情,“指不定再過一段時間就有消息了。”


    “是麽?”淩菲菲嘴角向下,“子揚,我們私底下也要搜查,我信不過那些人。”


    “已經派人去了。”薛子揚聳了聳肩,“嫂子,你要注意休息啊,這才幾天啊,你瘦了這麽多。”


    等到陸承安醒來,看到淩菲菲這個樣子,指不定會怎麽心疼呢。


    那個男人原本就是愛妻如命的。


    淩菲菲不吭聲。


    陸承安一天醒不過來,她一天睡不好覺,也沒有辦法好好生活。


    現在陸氏集團由陸荿敏打理,依著她的話說,原本就是一個不專業的,真怕毀掉了陸承安經營的事業。


    淩菲菲不想看著陸荿敏太過勞累,痛定思痛,決定處理陸氏集團的瑣事。她對生意場上的事情了解不多,但是跟在陸荿敏後麵過了一次流程之後,發現也還算是得心應手。


    陸荿敏也覺得十分驚喜,能有這份天賦就已經很好了,至少可以分散一些注意力,能讓她不再那麽傷心難過。


    傷心傷肺的對身體總歸不好。


    “等會兒你就別去了吧。”陸荿敏看著淩菲菲笑了笑,“等會兒你還有個會議要主持。”


    淩菲菲點了點頭,嘴角親著一抹苦笑。


    她更加瘦了。


    公司醫院兩頭奔波,每天的睡眠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這四個小時還有無數個瑣碎的夢境,總而言之,這麽幾天比之前的數年都要辛苦。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淩菲菲對陸承安的愛戀。


    原本跟新西蘭那邊的一個大集團有合作要談,陸承安之前已經接洽的差不多了,淩菲菲隻要接上去就可以。


    隻是看著那些企劃案以及各種文件,她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越來越能體諒陸承安了,這實在是個累人的事情。


    付出了那麽多辛勞,能有現在的收獲是陸承安應得的。隻是外人看不到他的付出,把他傳成神人。


    淩菲菲坐在辦公桌前,看著上麵擺著的照片,是他們的合照。


    笑的一臉甜蜜,誰說陸承安不會笑?他的笑容比那些光鮮亮麗的男明星還要明媚百倍千倍。


    “嫂子。”


    孫珂覃走了進來,這些天他一直都是這麽稱唿她的,應該是薛子揚的意思。


    淩菲菲朝著他點了點頭。


    “怎麽樣?”


    “明天下午三點四十他們會到棉城。”


    孫珂覃說的是新西蘭要來的人。


    淩菲菲點了點頭,總算是沒有談崩,她原本還十分擔心。


    “那好,準備準備吧。”


    “嫂子,明天上午八點半才會見麵,在這期間,嫂子還是休息吧。”


    “我不累。”她隻想一切把自己淹沒,不想讓自己停下來,因為隻要一停下來,她就會想到躺在病床上的陸承安。


    不管這樣,她都不會放棄希望。


    陸承安怎麽會變成植物人呢?


    他那麽一個驕傲的人,怎麽會允許自己變成植物人?


    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在跟自己鬥智鬥勇,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


    薛子揚中午帶著飯菜到了辦公室,看著淩菲菲那麽認真的樣子,癟了癟嘴。


    果然啊,真正厲害的人,就算是跨界也能變成佼佼者。


    “嫂子,吃點東西吧?”


    聽到動靜,淩菲菲猛然抬頭,“找到肇事司機了嗎?”


    “有眉目了。”薛子揚抿了抿唇,仿佛十分為難的樣子,“但是嫂子,這好像不是一個簡單的肇事逃逸,這是一個圈套。”


    “圈套?”


    淩菲菲心裏“咯噔”一聲,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陸承安的那些商業競爭夥伴。


    有些嫉恨不用宣之於口,那些人會付諸實踐。不見血光不收手。


    “是因為商場上的事情嗎?”


    薛子揚搖了搖頭。


    “目前不確定是司家還是周家。”


    “周家?”


    薛子揚駭笑,“周涪陵。”


    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淩菲菲甚至覺得完全陌生,好像從來都沒有跟一個叫做周涪陵的人交涉過。


    “承安跟周涪陵根本就沒有過節啊,”她雙眼發直,想到了當初為情自殺的周琚仁。那周涪陵就算是想要報仇,怎麽都不會衝著陸承安出手。


    一切都變得晦澀難懂。


    淩菲菲看不清。


    薛子揚原本想說出真相,終究還是忍下去了,隻是訕笑。


    “嫂子,這件事情還在調查,具體情況還不清楚。等調查明白了,我再跟你說吧。”


    淩菲菲點頭,隻覺得十分疲憊。


    疲憊歸疲憊,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結婚誓言不是說,不論貧窮還是富貴,健康還是疾病,都要不離不棄的麽?現在的一切都好像是個曆練一般。她是可以接受的,隻要陸承安一切都好,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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