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機很快完成,地圖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加載,他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環境。


    波提歐低聲罵了一句髒話。


    天曉得是他寶貝的走運還是欠喵的不走運,他隨機到的地圖竟然是阿爾岡-阿帕歇。


    此時的這裏也是在夜間,天空非常澄澈幹淨,猶如水晶。


    而其上,星辰密布,就像是……


    「……就像是麵粉灑在了外套上。」


    他站在一間小屋門口,腳下是草地,綿延很遠很遠的草地。


    他忍不住彎腰下去摸了一把,彎腰的時候才意識到,他現在已經進入全息遊戲裏頭了,早就已經習慣了的機械身體又一次變迴了肉體凡胎,在動作靈活性和身體摺疊程度上確實大打折扣。


    波提歐苦笑了下。


    草葉的觸感從指尖傳遞到大腦,那種柔順的質地,雖然他在腦中迴憶過很多很多次,但對於身體來說,竟然已經有些……陌生了。


    他的身體因為激動而輕微顫抖著。


    哪怕是最好的馱牛的皮毛都比不上的柔軟,躺上去的感覺簡直了。


    波提歐的行動力是很強的,他當場就躺了下來。


    那些草葉貼合著他的身體,他聽到了細微的蟲鳴變得響亮起來,雖然隻是一點點。


    像是麵粉灑在外套上一樣的星空啊,邊緣有鐵鑄似的群山的山脊起伏,將星空稍稍遮擋,但是這也不要緊。


    波提歐知道,這不是他生活的那塊草場,景色完全對應不上,這兒的軌道要更偏僻一點,山也更多更連綿,但他曉得這裏就是他的故土。


    「?你怎麽躺在地上了?我還以為對麵已經打進來了呢,沒事的話就站起來……等等,波提歐?」


    鞋底踩著草地,如果仔細聽的話是能夠聽到一些細碎的沙沙聲的,波提歐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腦袋。


    對方頭上頂著一行字,但是星光有點晃眼,他沒看清。


    遊戲中的人都要代入角色身份,所以臉還是原本那個臉,但是裝束就變得太多了。


    灰色的頭髮紮了起來,在腦後束起一個有點高的馬尾,額頭上還留著一些碎發,但是整體看起來確實幹脆利落了很多。


    波提歐花了點兒時間才認出來:「……無名客?星啊!你也隨機進這張圖了?」


    星:「確實,怪巧的。」


    她抬頭看了看上方的星空:「你要不……再躺會兒?反正遊戲正式開始的倒計時還有一會兒,不過我不確定趕去集合點要多長時間。」


    在現實中,波提歐是給她發過一些和故鄉有關的簡訊的,事實上,就在前半夜,他還試圖錄上一段卡塔荒漠中的自然之聲傳給她聽聽。


    星雖然平常偶爾會露出一些憨憨的樣子,但她實際上是個非常聰明的星核精,腦子轉得很快,不過片刻就想明白了波提歐躺下的原因。


    ——這裏就是他的故鄉了。


    他用了很多很多的感情去愛,現在又用了很多很多的悵惘去懷念的故鄉。


    星抬起頭看向天空,這裏的繁密星辰確實漂亮得厲害,沒有什麽光汙染的天空給人一種原始的、樸素的神秘之美。


    不管是在雅利洛六號、仙舟羅浮還是在匹諾康尼,都看不到這樣的星辰。


    「臥槽,真的好漂亮。像是麵粉灑在外套上,確實,我看到了,這兒的星空真漂亮。」


    和波提歐說話有一個小小的麻煩:人很難在他那一口一個「他寶貝的」、「喵的」的影響下保持自己的言談。


    星就被汙染了一點。


    波提歐:「是吧,特別漂亮,特別帶勁。」


    他有些不舍地最後摸了一把身下的草場,從地麵上跳起來,問星:「下一步要做什麽來著?我給忘了。」


    星:「……」合著新手引導那邊您真的是看了就忘記啊。


    她說:「要去集合,我們在這一局中扮演的角色是本地牛仔……你好像不用扮演。你看世界頻道,附近的城鎮發來了消息,說是他們先前拒絕礦產開發的態度讓公司不滿,公司決定不談判了,直接挖。現在市場開拓部的星艦正在著陸,估計是在先前挖過礦的地方加派人手,所以我們需要過去騷擾。」


    牛仔嘛,每一家都需要有足夠寬廣的草場來放牧他們的牛羊,所以住得都不怎麽近,頂多就是兩三家湊在一起,有那麽十幾二十來口人。


    遠遠近近的,零散的戰鬥力需要稍微擰在一起才能發揮出效果,哪怕是打遊擊也不能一個牛仔單槍匹馬著打。


    波提歐:「嗯,這個我知道,我當初也帶著一支小隊,我知道應該怎麽打。但是,世界頻道在哪裏?」


    他不是不懂別的,他是不懂世界頻道應該從哪裏點開。


    星:「……」


    她感覺到了,波提歐身上有一股和現代科技略顯隔絕的美,哪怕對方其實是個改造人。


    星:「你掏出你的手機看看,上麵就有。」


    *


    既然是認識的人,這會兒還湊到了一起,那麽臨時組隊也就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在他熟悉也不熟悉的城鎮中心,波提歐看到了一些可以在全地形亂竄的摩托。


    這些玩意對現在的他來說已經是比較熟悉的東西了,但是在當初,他還是個在草場上飛奔的牛仔的時候,那可是再稀罕不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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