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瀲以為他是想問為什麽,連忙扭過頭,也不敢和宋舒對視。


    他做了虧心事,怕宋舒更討厭他。


    宋舒還是沒怎麽能理清事實:「所以你一開始就能看到我,對嗎?」


    水瀲別過眼,揉了揉通紅的耳垂,身體僵硬又侷促,嘴唇抖著,嚐試好幾次都沒能成功說出一句話。等宋舒要探頭去看他,他才哆嗦著唇,顫聲:「對不起。」


    別討厭他。


    他並不是帶著目的去接近宋舒,他殺死那群盜賊,搶走畫像後,才發現宋舒在裏麵。


    那幾天的假裝和試探是水瀲最煎熬痛苦的日子。他接了很多仇殺任務,瘋了似的賺錢,想著如果宋舒不喜歡他,要走,那麽他也可以把錢留給宋舒。


    任務結束失去意識昏迷,水瀲想著這樣死了也好,可眼皮睏倦閉合的前一刻,他看見宋舒急匆匆朝他跑過來。


    水瀲知道宋舒心軟了,而他卑劣地利用了這份心軟。


    宋舒直起身,擺手:「你不用道歉,不是什麽大事。」


    比起那些變態,水瀲還算是比較純良,而且也沒有傷害他,隻是把他帶迴來再賣慘而已。


    宋舒和水瀲在一邊說悄悄話,安東尼看了十分不舒服,也很不爽,幽幽:「老師,你不出來嗎。」


    宋舒看向這位便宜學生,攤手:「我就在這裏,但我說話你又聽不到。」


    下一秒,安東尼精準地看向他的方向。宋舒無所謂地迴看,反正看不到他。結果他看著安東尼慢慢眼眶變紅,然後別過眼罵了句髒話。


    緊接著青綃也看過來,水瀲擋在他身前。


    宋舒:?


    宋舒低頭,發現他莫名其妙可以被別人看見了。


    「……555,你是故意惡搞我的是不是?」


    【不是我幹的!】


    門被推開。


    一開門,宋舒就感覺到一股奇妙寧靜的聖光。


    修女莉莉絲站在門口,無機質的眼睛微微轉動:「好久不見,宋舒。」


    【現在你知道是誰幹的了。】


    「隻能被一個人看見,太不公平了。」


    莉莉絲的出現為空氣帶來一絲冰涼,他很隨意地找了個地方坐下:「恰好我懂這方麵的魔法。」


    宋舒:「……」


    我謝謝你。


    水瀲從始至終擋在宋舒麵前,沉默地握著劍柄。


    安東尼平復了一下情緒,眼底的偏執一閃而過:「老師,你當年答應給我讀的信還沒有給我讀。」


    青綃喉嚨哽得不能再哽,他揪緊手指,倔強地盯著宋舒:「父親。」


    似乎是想要宋舒對他先前的話作出迴應,青綃目光仿佛是鉤子,刺進宋舒血肉裏。


    【哎呀呀。】


    宋舒:「……」


    「你別幸災樂禍了。」


    555樂了:【頭疼不。】


    宋舒麵無表情地揉了揉耳朵:「如果我說不頭疼,你肯定又要說我渣男了。」


    事實上,對於安東尼、莉莉絲、青綃,宋舒真的沒什麽感覺。生前都沒有察覺過的心思,死後復生得知情緒除了那一瞬間的震驚苦惱,就沒有其他。


    宋舒看向安東尼,「那已經是以前的事,我死過一次,不作數了。」


    重來一世,他不叫宋舒,他叫宋縮。


    【…宋縮,…你很有說冷笑話的天賦。】


    安東尼早知道宋舒不在乎,隻是宋舒說話直接,顯得他十年的執著像個笑話。


    宋舒復活是真的,宋舒不喜歡他也是真的。


    緊貼著胸口的信件在發熱,他藏了十年、珍惜對待的信件,也是宋舒隨手寫下的,發泄情緒的信封。安東尼頭腦發昏一般:「如果我也死一次,是不是就能作數?」


    然而麵前人最大的表情波動就是皺眉:「你在說什麽?」


    安東尼這才迴過神,他意識到他的失言,思緒都變得濕漉漉、揮之不去的潮濕纏住他。他扯了扯唇:「我開玩笑呢,老師。」


    安東尼摸了摸心口的位置笑得甜蜜:「我死也要纏著你,這句話才是真的。」


    宋舒:「……隨你。」


    神經病。


    宋舒迴頭那一刻,安東尼唇邊笑容消弭,他轉向莉莉絲:「莉莉絲王後,您還要上演脫離世俗再入紅塵的鬧劇嗎。」


    安東尼繼承了裏安的樂子人天賦,主打一個他不好過,別的情敵也別想好過。


    莉莉絲原本落在宋舒身上的視線微微轉移:「與你無關。」


    安東尼:「上帝居然也願意接納你這樣身體不倫不類的醜八怪。」


    莉莉絲淡聲:「畢竟宋舒也能有你這樣的草包學生。」


    安東尼攤手:「我還是他的學生,你呢,你用什麽身份來見他?」


    莉莉絲淡定喝茶,下一秒安東尼發現自己被禁言了。


    還是解不開的高級魔法。


    安東尼:「……」


    輸不起就別玩。


    安東尼和莉莉絲吵架的時候,門又被推開,這次進來的是兩個人。


    ——克萊恩和柏溫。


    這下除了艾利斯,該來的都來了。


    【艾利斯仍舊在趕來的路上。】


    宋舒擁有實體之後就坐在沙發上,水瀲站在他背後,左邊是站著的青綃和坐著的安東尼,右邊是莉莉絲。


    現在門口還多了兩個人,柏溫和克萊恩。


    克萊恩身上有很重的病氣,冰涼的血腥味。他比柏溫要早一步進門,沉默地坐在安東尼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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