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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又是正月的時分,一四年的正月好像比往些年更叫我躁動不安,往些年隻等著正月十六開學就好,上了大學後在家過不上元宵節就得去學校了。


    正月裏,越是早點離家,新的一年就越是要忙碌。剛剛工作的堂哥正月十號就得出門了,滿意初八去就要去上班,長大後的少年們迴家總是太晚,離家又總是太早。


    我和何理約好大年初三去小學給奶奶拜年的,滿意已經在等我們了。我大清早就起了床,冬日的清晨有些冷,還是有好多人騎著摩托車上街,那摩托後五花大綁著紅色包裝的禮品,一看就是走親戚的。有裹的嚴嚴實實的孩子們三五成群的玩爆竹,一雙小手凍的通紅,卻還是無所謂,打火機那麽一點,胡亂的甩掉鞭炮,撒腿就跑,隻剩一片歡聲笑語。


    過完年後的小鎮子,雖然冷,卻一點也不冷清。家家戶戶還點著紅燈籠,門前還有紅對聯,整個正月都是一派喜慶的顏色。時不時聽見一陣兒鞭炮聲,一定是是哪家來了稀客。


    我和何理到小學時,沒見著奶奶,一猜奶奶肯定在廚房。果不其然,奶奶和滿意正生火做飯。


    奶奶的廚房還是那個廚房,鍋還是那口鍋,盡管年前滿意把廚房打掃了一番,還是難掩它的破舊。廚房的四壁已經泛黃了,有些地方還破了口露出牆體裏的紅磚,灶台已經發黑,參差不齊的邊角比奶奶牙齒的缺口還多。


    和奶奶一樣,奶奶的廚房也老了許多。奶奶這幾年一直沒什麽變化,到了這個年紀,她還能老成很麽樣呢!頭發都白完了,牙齒剩的也不多,走路也不穩健了,歲月把奶奶身上能帶走的東西全都帶走了,就不要太貪心了。


    “奶奶,新年好!”何理見著奶奶就撲了撲了上去,在奶奶麵前我們總是孩子一般的過活蹦亂跳。


    “呦!變成大姑娘了。”奶奶一臉的慈愛。說著奶奶顫顫巍巍的走去房間,打開櫃子,拿出果盤裝上好多零食。


    奶奶的零食還是和很多年前一樣,花生瓜子都是她自己炒出來的,還有許久沒吃過的切糕和花生糖。小時候奶奶就拿這些零食給我們吃,還沒送進嘴,我就口水直流了。如今有了巧克力、夾心餅幹等等各種各樣的零食但奶奶的果盒裏依然是從前的味道。


    “謝謝奶奶!”我說。


    奶奶:“跟我客氣啥。”


    我和何理給奶奶買了些芙蓉糕和點心,算是給奶奶拜年了,奶奶怎麽也不收,她說:“還在上學呢!花什麽錢啊!”


    何理:“奶奶,你就收下吧,這點東西要不了什麽錢,等我以後賺錢了,給你多買些好吃的。”


    奶奶:“好好好,奶奶收下。”奶奶沒再和我們爭,她趕著迴廚房添柴火,何理跟著去幫忙,我就和滿意坐下來聊天。


    其實滿意工作後往家裏新添了好多家當,煤氣灶、電磁爐、抽煙機該有的都有。買迴來後,還特意迴家把奶奶教會,奶奶卻從來不用。


    小學的廚房很早就不用了,學校新建了許多新的樓房,老房子一直空在那裏。校長讓奶奶搬去新的宿舍樓,她也不願意,她就守著老瓦房,平日裏生火做飯依然是那口吃飽了好多學生的老鍋灶。


    奶奶離不開那口鍋。


    我問滿意:“奶奶怎麽這麽固執呢?”


    滿意長歎一口氣說:“唉!想她兒子唄!”


    滿意總是拿奶奶沒辦法,奶奶太頑固了,守著那口鍋一守就是很多年,到最後人老了鍋也老了。


    砌那口鍋的,正是滿意的爸爸,奶奶的兒子。


    2


    臨近中午,奶奶的午飯做好了,大鍋灶雖然老了但煮出來的飯依然和原來一樣的香,還有金黃金黃的鍋巴,我肯定是要盛上兩大碗的。


    奶奶做了她最拿手的米粉蒸肉,我從小就愛吃,米粉香,精肉鬆,肥肉也不膩,特別下飯,要是配上鍋巴,別提多好吃了。


    還有肉丸子,是奶奶親手捏製的,比超市裏賣的好吃多了,何理的最愛就是奶奶做的肉丸子,在學校那會兒她就開始讒了。


    午飯吃到一半,奶奶見何理的褲子都開了線,放下碗筷就說:“瞧瞧你這破褲子,來我給你補補,這大冬天的多冷啊!”


    我們三個小家夥聽了哈哈大笑。


    何理:“奶奶沒事,這是破洞褲,就這樣,fation。”


    奶奶:“什麽煩神?這不冷麽!姑娘家的可別凍著。”奶奶去倒騰何理的褲子,一試著何理就穿了件薄薄的保暖打底又嘮叨道:“怎麽也不穿毛褲!”


    我說:“奶奶你吃飯,別管她,她臭美麽!”


    何理:“奶奶,我這不冷,是保暖褲,趕明兒我給你也買件試試,保證暖和。”


    奶奶將信半信,迴到飯桌上又叮囑何理:“可別凍著了!”


    何理:“知道了,吃飯吧!”


    總有人才不在乎你穿的好看不好看,fation不fation,他隻在乎你穿的暖不暖。


    將近黃昏,我和何理告別了奶奶,奶奶是想留我們吃晚飯的,可我們得早點迴家。臨走時,奶奶又捧了兩大把花生給我們。


    我說:“奶奶,你留著自己吃。”


    奶奶:“拿著拿著,又不是什麽稀罕東西。”


    何理:“不,奶奶炒出來的花生就是稀罕東西。”


    奶奶:“就你會說話。”


    我和何理還是塞了兩大口袋的花生和糖果,手裏還提溜著一袋子,奶奶抓了一把又一把,要知道這些東西奶奶平日裏可不會隨便給別人吃的,她寶貝著呢。


    “常迴來看看。”奶奶說。


    “好嘞!”


    也許奶奶是想我們多迴來看看她吧,小時候饞嘴的我們總會因為奶奶的這些小零食時不時的去叨擾奶奶,她倒也不生氣,每次給我們些。隻是如今我長大了,這些零食對我的吸引力也了無蹤跡。


    我還是會想念奶奶的,但當我開始想念,就注定我已在千山萬水之外的遠方。


    “常迴來看看。”奶奶這麽說。


    “好嘞!”我也這麽迴答。


    其實大家都知道,再相見,總得要個一年半載了。


    一年半載所形容的時間並不很長,但是你永遠不知道哪一段一年半載,是生命最後的一個一年半載。


    彼時的我也不會知道,“常迴家看看”是奶奶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3


    奶奶是個固執的人。


    滿意買迴來的電飯煲、電磁爐她從來不用,就守著她的那一口土鍋灶。


    學校早就蓋了新的教職工宿舍,校長讓奶奶搬進去住,奶奶也不肯,她就住她的老房子,誰也勸不動。


    小學也建了新食堂,再也不用燒柴火了,卻難到了奶奶,學校聘請了新的食堂阿姨,奶奶就領著份退休金什麽也不用幹了。按理兒說奶奶也不用做飯了,滿意自己也有了工作,隻管享享清福就好了,她卻閑不住,自己幹起了打掃學校的雜活。


    校長總是勸奶奶:“奶奶,您退休了,就歇著吧,這活兒讓我們年輕人做。”


    奶奶搖搖頭說:“我還沒老呢,你們呐隻管教書育人就好。”


    奶奶是不想成為別人的負累。


    年初滿意迴到合肥,自己承包了一個快遞點,生意不錯,每個月還能給奶奶寄點生活費,奶奶也不花,都存盒子裏,奶奶說他要連同退休金一起存著,留著給滿意娶媳婦兒。


    滿意也常常勸奶奶:“奶奶,咱們現在不缺錢了,你買些吃的用的都行!”


    奶奶不僅不聽勸,還自己撿塑料瓶、紙箱,攢起來賣錢。上了年紀的奶奶,平日裏走路都慢悠悠的,要是看見廢品,立刻就起了勁兒,就跟看見了寶貝似的。


    有時候滿意就在遠處看奶奶自顧自的忙著,他也不去幫忙,因為去了奶奶也不會讓他伸手,他就遠遠的看著奶奶,碰著校長滿意就問他:“你說奶奶這是何必呢?”


    校長說:“老一輩兒人忙活了一輩子,吃了一輩子苦,都習慣了。”說到這校長長歎一口氣,他接著說:“你奶奶為了養活你勤儉節約了大半一輩子,你就是在外麵成了億萬富翁,她還是不亂花你一分錢,還是不會離開她的老房子,還是要用她的那一口鍋,這些都是她堅守的根啊!”


    滿意點點頭,但其實他還是不懂。


    好多次,滿意開著他新買的大奔馳迴來看奶奶,碰到奶奶拿著掃帚一遍一遍的打掃學校門前的馬路,奶奶總是很細心,每一片落葉都不放過,她不急也不燥,就這樣一掃帚一掃帚掃滿整個黃昏時分。


    滿意開著車,在後麵遠遠的跟著,他不知道怎麽去麵對奶奶,他曾經說過不要奶奶再這麽辛苦,可是現在他開著大奔馳,而奶奶就在他眼前一掃帚一掃帚的走,好像一把鋒利的爪子在滿意的心抓撓著。


    滿意也知道,這樣的時刻,奶奶是不願被打擾的,深處平淡的勞動之中,就是她內心的皈依。


    夕陽將落,奶奶走到了路盡頭,餘暉照耀著她額頭上晶瑩的汗珠,她的影子被拉的好長,有風撩動她鬢角的銀絲,不遠處車內的少年早已是淚流滿麵。


    待奶奶掃的盡了,滿意才擦了擦淚水,收拾好情緒,丟下車子笑嘻嘻的跑去奶奶跟前。


    滿意:“奶奶!”


    奶奶:“滿意迴來啦!”


    滿意:“嗯!奶奶我幫你。”滿意說著拿過奶奶手裏的掃帚。


    奶奶:“走!迴家做飯。”


    滿意:“好。”


    奶孫倆迴到家裏,生火做飯,和往常一樣,還是那口上了年紀的老鍋灶,滿意看著火候,奶奶煮飯熱菜。


    老鍋灶很老了,像遲暮的英雄,英雄的心裏還有一團火,隻要還有人記得童年時代裏山村小學的老鍋灶,那團火就不會熄滅。


    每個記得的人都是看火人。


    但總會有一天這世上再沒有人記得它,我們不會忘記,但我們會死去。


    也罷,大多數英雄都無名。


    4


    2014年下半年,學校下來通知,準備把老房子都拆了,用來建新的操場。


    隨後,奶奶高血壓上來,突發腦梗,從此生活不能自理,連說話也不行了。


    很難說,這兩件事情之間沒有太大的聯係。


    我見到奶奶時已經是在省裏的醫院了,大病一場再加上幾經周轉,奶奶瘦了許多,幹癟的皮膚堆積在臉上,絲毫不見血色和生氣,奶奶的手上還插著針管,針管裏的藥水滴的很慢很慢,比奶奶微弱的唿吸還要慢。


    “奶奶!”


    奶奶一見著我和何理,眉毛一皺,額頭上的褶子更加明顯了,她哭喪著臉,兩隻腿動彈著,嘴巴裏“嗯嗯啊啊”的不知道說著什麽,像個正在耍脾氣的孩子。


    我完全不知道奶奶要表達什麽。


    滿意說:“奶奶想迴家。”也隻有滿意知道奶奶的想法。


    聽到滿意說迴家,奶奶點點頭,她用乞求而無助的眼神張望著我們,希望我們其中有一個可以帶她迴家。


    何理趴在床沿,偷偷的抹眼淚。


    我像哄孩子似的哄奶奶:“奶奶,再等等啊,等我們把病治好了就迴家。”


    奶奶點點頭,很無奈,也很疲憊。


    我讓滿意找個地方去打個盹兒,這幾天他一直沒怎麽休息,剩我和何理看著奶奶,奶奶木納而疲憊的眼神漸漸在眼皮子下隱去,然後沉沉的睡去。


    我和何理幹巴巴的坐在床邊,何理盯著掛水的瓶子發呆,時不時用她的腦袋撞我的肩膀,我們什麽也不說,也不覺得無聊。


    過了許久,我突然感到手背有溫熱,我一看是一隻骨瘦嶙峋能見青筋的手,那隻手毫無力度,輕到隻能感受到那溫熱。


    那是奶奶的手,她輕輕握起我的手,另一隻手牽起何理的手,奶奶把我和何理的手放在一起,讓我和何理緊緊的握住彼此手心,見我和何理手拉著手,奶奶笑著點點頭,眼裏也有了些光,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拚出個模糊不清的“好”字來。


    那是我記憶中第一次牽起何理的手,我們牽了一個下午,像愛了好久的愛人,像我自己的左右牽著右手,像天空的兩朵雲彩相遇,一朵雲擁有了另一朵雲。我們沒有心動,沒有猝不及防,平淡的和我們的生活一樣。


    奶奶一直都希望能喝上我和何理的喜酒,她以前常說:“你們在一起二十年了,再有幾個二十年就是一輩子了。”


    很多人都說過我和何理一定會在一起的,奶奶說過,滿意說過,李樹說過,何情姐姐也說過,隻是我和何理始終沒能在我們的關係裏找到愛情的情愫。


    或許是我和何理太過熟識,我們從骨子裏認定誰也不會真的離開誰,我們相互了解是因為很多年的習慣慫恿,所以我們隻管折騰,反正都在一個不會破壞彼此關係的安全的範圍內。


    但更多時候我會覺得我和何理已經成為了彼此的束縛,我們沒辦法成為愛人,也沒辦法讓對方從別人那裏學會愛情。


    關於愛情,我和何理都是新人。


    那天下午,我和何理一直牽著手,牽手離開醫院,牽手去餐館,牽手迴學校,我們一路無語,但我們都打心裏默認了一件事:是時候為我們的關係做個決定了。


    我和何理在她寢室樓下分手,我們很自然的放開手,沒有誰早一秒或晚一秒,也沒有依依不舍,天空剛好有一朵雲被剝離,一朵雲失去了另一朵雲。


    5


    學校的老食堂終究還是要拆了,誰也阻止不了。


    奶奶就坐在路口的輪椅上遠遠的望著,她有些不安,想站起來走近些,僅能活動的左手卻讓她每一個簡單的動作都顯得很掙紮,挖掘機的轟鳴掩蓋了奶奶吱吱嗚嗚的發聲,她守護半生的鍋灶隨之變成一堆廢墟。


    奶奶用僅有力氣的左手撐起整個身體,她想做些什麽,卻隻能在滿意的攙扶下摞動笨重的身體。奶奶她人艱難的立起來,一麵牆卻輕易的倒下,灰塵躥上天去,在天空裏消散,像一抹被抽離的孤魂,再也沒了歸宿。


    挖掘機很快推平了一排老房子,奶奶拽著滿意胳膊的手也漸漸鬆下,她放任自己倒在輪椅上,像突然崩斷的繩鎖,掉落下來就是一攤。


    奶奶揮揮左手,示意滿意推她離開,她是有很多話想說的,她也說不出來,索性不再勉強自己,說不出來就沉默,沉默是她最有力的告別。


    老屋倒了,奶奶頭也不迴的離去,這一刻她倒是安靜了,如同一片葉子落定在土地上,結局已然注定。


    老屋沒了,這世上再沒有一處可以安放奶奶的餘生。


    三天後,奶奶也沒了。


    奶奶這大半輩子都圍著一口鍋灶,這是她一生的執念,鍋灶沒了,人也就沒了。


    奶奶走的時候我、何理還有滿意都在,自從老房子拆過,奶奶就處於昏迷狀態,幾天都沒進食,她的唿吸異常平穩平和,沒了似的,卻突然急促起來。我們感到不對勁兒,都在一旁看著,死亡好像更近了,作為最親近的人我們能做的是送奶奶最後一程,說最後一句,看她最後一眼。


    奶奶大喘著氣,眼睛也閉的緊,看上去並不太舒服,年輕的幾個娃娃卻隻能幹著急。


    年老的老村長說:“還有誰沒到吧?”


    滿意:“是爸爸麽?”


    村長:“不!”


    何理:“李樹?”


    村長:“應該是的,滿意,你去跟奶奶說說,讓她放心走吧,這樣太痛苦了。”


    滿意跪在奶奶跟前,哭著說:“奶奶,李樹他去當兵了,得保家衛國,不能迴來看你了,你安心走吧。”


    說完,奶奶像聽見了似的,放緩了唿吸,那唿吸漸漸微弱,漸漸微弱,幾個唿吸間奶奶她嘴巴微微一張,吐出一大口氣,算是斷氣了。


    我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什麽迷信的說法,但至少可以肯定,奶奶到死也在惦念著我們“柴火兄弟”,我們說過我們都是她的孩子。


    何理在整理奶奶遺物的時候,發現了一本發黃的小本子,一看就有些年頭了,搞不好比我年紀還大。


    小本子是奶奶為數不多的遺物裏的一個,翻開來,能看到幾個寫的歪歪扭扭的名字:餘滿意、李樹、江星域、何理,很難相信大字不識一個的奶奶竟然寫出了我們的名字。名字後是一個個整整齊齊的圓圈,那是當年為我們砍柴火記下的斤兩。


    酸梅湯涼津津、酸溜溜,古董般的老稱已是鏽跡斑斑,往事撲閃而現,記憶在閃光,被遺忘的都落進了黑窟窿,所以歲月斑駁,如夢如幻。


    “把小本子寄給李樹吧,就他的圓圈最多。”何理說。


    滿意:“好啊,他不能迴來,就給他一個念想吧。”


    兩個月後,新建的操場竣工,塑膠的跑道,水泥地平的球場,各種健身器材一應俱全,跑道一邊還有一行標語:“每天鍛煉一小時,健康工作五十年,幸福生活一輩子。”而老屋的影子已經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孩子們在操場上運動,球場上的少年大汗淋漓,鎮上的居民來也會來這裏跑跑步,老屋沒了,老地方卻熱鬧了起來。


    人來人往,也會有那麽幾個人駐足感慨:“以前這一排都是老房子呢,學校的廚房就在這裏,還是柴火灶,有個做飯的老奶奶,煮的飯可香了。”


    一旁的孩子追問:“什麽是柴火灶?”


    “柴火灶呀,柴火灶就是……”


    一棟老房子,一口老鍋灶,一個老奶奶,小鎮的人們都記得這些畫麵,在他們的心底,在他們的童年裏,在他們要說的故事裏。


    隻要故事足夠好,就不會輕易的被遺忘,時間一久,便成了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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