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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辛寵每天都做噩夢,夢見自己走在路上,路人的臉變成了骷髏,來到局裏辛格的臉變成骷髏,她很害怕,一直在跑,跑了許久終於找到了葉時朝,她拉著葉時朝的手,驚慌失措:“鬼美人,鬼美人……”


    葉時朝柔聲問:“鬼美人是什麽樣子?我這個樣子嗎?”說著轉過頭來,英俊的臉赫然隻剩森森白骨。


    犯罪心理學雖然跟普通的心理學不盡相同,但也有共通之處,她試著分析這個夢背後的隱喻,悲催地發現,葉麗麗的話將她的安全感摧毀了。她對身邊的人有多信任,此時就有多恐慌。


    無數個不眠之夜,她終於忍無可忍,驅車來到葉時朝家裏,也不管此時是不是半夜,蠻橫地敲開他的門。


    葉時朝並沒有睡,站在門裏的他衣著整齊,俊美的臉上略顯蒼白,皺眉看她:“這個時間,你來幹什麽?”


    辛寵說不出話來,她想說害怕,又怕被他瞧不起,隻能說:“我又想到了幾個人名。”


    自從葉麗麗說了那句話之後,葉時朝就讓她將自己身邊所有人的名字寫下來,兩個人一一篩選,希望能列出一個嫌疑人名單。


    並且要求將他自己的名字加上,他給出的理由是:“以你的角度來判斷,不是以我的角度來判斷,就比如我,葉時朝,你怎麽知道,他不是一個弑母弑父的反社會人渣?”


    嚴謹到這個程度,名單最終長到不像話,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老邢,師弟小白,以及所有的工作人員,甚至清潔工大媽,自不必說。就連案子接觸過的人也全部迴憶了一遍,撿了些可疑的寫在了名單裏。


    當然,還包括了施寅、辛格,警局裏她認識的所有人。


    這樣的名單,再添上幾個名字根本不是難事。


    她這一次添加了住得那棟大樓的管理員,保安的名字。就在葉時朝的書房裏。


    葉時朝的書房裏比上次來時更加淩亂,牆上書桌上擺滿了他寫下的關於“鬼美人”案的線索,以及父親失蹤的線索。


    辛寵幾乎找不到地方坐,隻能站著,看著他牆壁上貼著的便簽條:


    車禍一周前,父親一早起床坐著發呆半個小時,忘記做早飯,我隻能餓著肚子去學校。


    中午父親來學校給我送午飯,對早上自己的失誤道歉。盒飯是他自己做的,胡蘿卜切得很大,味道不太好,但我還是吃光了。


    六天前,早上父親不在,但是給我留了煎蛋和培根,已經不熱了,父親出去了至少一個小時,他去了哪裏?中午父親沒來送飯,我在學校的食堂吃午飯,迴教室的路上,好像在門口看到父親,但是晚上迴家問父親,他沒有承認,他說我看錯了。我怎麽會看錯自己的父親。更何況是悲痛地坐在門口哭泣父親。


    五天前,父親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跟我一起吃了早飯,並且教我怎麽煎蛋比較好吃。


    四天前,我自己做了煎蛋,父親吃了兩個,他說非常好吃。


    三天前,周六,父親帶我去掃墓,爺爺奶奶,還有母親葬在一起,母親的墓碑很新,旁邊還有兩個空的墓碑,我想那是留給我和父親的。


    二天前,周日,父親將家裏裏裏外外都打掃了一遍,並告訴我家裏的存折密碼,房產文件都在哪裏。


    一天前,我病了,請假在家,父親很著急,一直坐在床邊握著我的手。


    當天,我還沒有好,父親從早上開始就表現得十分焦灼,他不停地給我量體溫,給醫生打電話,中午我的體溫退了,他說,想帶我去散心。我同意了,我不願意看見父親難過。


    下午一點我們出門,一路上父親不停跟我說話,說我小時候的事,說能成為我的父親,他有多麽驕傲。車撞過來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他迴頭看了我一眼,眼睛裏有眼淚在閃。但那也許是我這麽多年以來自己幻想出來的幻覺。


    ……


    辛寵看著看著就哭了,捂著眼睛,眼淚止也止不住從指縫中流下來,濡濕她的手背,她的毛衣。


    “你哭什麽?”葉時朝不解地看著她,黑眸裏似乎已經看不到悲傷了,但就是這種平靜,才讓人更覺悲傷。


    辛寵抹了把眼淚,吼他:“你也可以哭,將自己當成一個局外人,也並不會真得成為局外人。”


    葉時朝搖頭,“在思考案情的時候,不能摻雜太多個人感情,否則容易變得不客觀,容易出現思維盲區。”


    辛寵當然懂,但是所謂的個人感情,並不是想割舍就割舍的,他說不想摻雜,但是這牆壁上的便條上記錄的一件件事,一字一句,全都帶著對父親濃烈的愛意,以及沒能及時發現他的不妥的悔恨。


    說什麽客觀,無非就是強迫自己、壓抑自己而已。


    她看得到他的壓抑,看得到他平靜表麵下的如海悲傷,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隻知道很疼,疼到無法忍受,竟然笑了,是一種無奈又帶著怒氣的冷笑,“你是不是從來就沒嚐過失控的滋味?”


    葉時朝皺眉,“我有自信可以讓自己不失控。”


    辛寵搖頭,“這世界上沒有一種東西是能夠無限壓抑的,壓抑的盡頭不是滅亡就是爆發。合理的疏導才是麵對壓力和悲傷的正確辦法。”


    “不。”葉時朝固執地搖頭,黑眸裏冷如一塊冰,也脆如一塊冰,“我不需要……”


    他話沒說完,嘴就被堵住了,辛寵抬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


    其實辛寵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這麽大膽,即便以前跟著姐妹們去牛郎店裏開眼,也不過就是跟幾個好看的牛郎喝酒聊天,連人家的小手都沒拉過,這一次,她覺得自己有一種豁出去的悲壯。


    麵對自己喜歡的男人,這種悲壯是很要命的,直接導致她吻上去之後,不知道該怎麽辦,當發現自己沒有被第一時間推開之後,仿佛得到了鼓勵,第一反應是閉上眼睛,然後抱著一種,我先開始的,不能讓他失望的心態,嚐試著開始……動嘴。


    葉時朝的唇並沒有看起來那麽冰冷,是溫暖的柔軟的,帶著他身上特有的冷香,讓她開始意亂情迷,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而就在此時,她終於感覺到了葉時朝的反應,嘴唇變燙了,唿吸開始紊亂,甚至反客為主,鉗住她的腰,將她拉進他的懷抱中。


    辛寵很得意,離開他的唇,笑起來,“你看,你失控了。”


    他望著她,黑眸中波濤洶湧。像一隻餓鬼,一隻剛拿到大白饅頭,啃了一口,饅頭就被搶走的餓鬼。


    辛寵被他眼中濃重的欲望嚇了一跳,以為他是生氣了,本能地想道歉,就被猛地壓在了牆上,唇被重重堵住,背後寫滿了案子細節的便簽紙,撲簌簌落了一地……


    他的掠奪來得很快很急,讓她有些招架不住,也無力招架,隻能軟綿綿貼在牆上,又被掐著腰,被壓在他的身上,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火熱,幾乎將她點燃,將她焚化,她渾身戰栗,抬起軟弱無力的雙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與此同時,葉時朝已經厭倦了這個無法再深入的姿勢,一下子將她壓倒在一旁的沙發上,離開她的唇,舔啃她的脖子耳垂,手更是不耐煩地一把撕開了她襯衣。


    辛寵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抖著手,去找他的紐扣,無奈沒有力氣像他一樣撕開,隻能一顆一顆解,慢得讓她暴躁。好在他很快明白她的意圖,伸手自己除去了上衣。


    常年呆在室內養出來的白皙皮膚,摸起來柔滑,卻還沒有一絲贅肉,辛寵感覺自己真是撿到寶了,簡直愛不釋手。


    隻希望自己費心保養出來的皮膚和運動虐出來的馬甲線讓他滿意……


    正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兩人都已經坦誠相待了,辛寵掉在地上的手機突然狂響了起來。她本來不打算理會,但是打電話的人非常執著,一遍接著一遍,實在太吵,她忍無可忍,伸手抓過手機,本來想按靜音,但是手抖一下子劃到了接聽,辛格的大嗓門從電話那頭冒了出來。


    “寵,你睡了嗎?剛我老邱說,看守所裏的老包,就是賣屍那一個,他想跟葉博士談談,可能關係到他的親人……不知道是不是老包想減刑,耍出來的花招,我在猶豫要不要跟葉博士說……寵?你怎麽不說話?睡著了?”


    ”啊?”辛寵迷迷糊糊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剛出了一聲,身上一空,葉時朝已經從她身上離開,開始飛快地穿衣服。


    穿上褲子,他搶過手機,“我見。給我安排。”


    電話那頭愣了一下,緊接著響起辛格震驚的吼聲,“辛寵,葉時朝怎麽在你家?你們倆是不是睡了?那個臭小子逼你的?有沒有說什麽時候結婚?你……你等著,我現在就跟過去,一定要他給你個交代。”


    辛寵這才清醒過來,忙不迭爬起來,搶過手機,對這話筒安撫辛格,“沒……沒……你別激動,也別過來,葉……他說他見,你給安排一下,我們現在就能過去。”


    葉時朝本來就沒什麽親戚,關係到他的家裏人,不是他的父親,就是母親,無論哪一個,都是他最為緊張的,刀山火海都會立刻趕過去。


    好不容易安撫好辛格,辛寵鬆了一口氣,才意識到自己一身清涼,狼狽地爬下沙發找衣服,葉時朝已經拿了他的大衣,將她從頭到尾包了起來。


    “對不起。我失控了。”葉時朝別開視線,臉上泛紅,“對不起,你穿衣服,我先出去。”


    “失控的感覺有你想得那麽可怕嗎?”辛寵問他,“你有失去自己嗎?”


    葉時朝望著他,剛才還隻是微紅的臉,突然爆紅起來,他啞著嗓子,“有。但是……”說到這裏目光柔和了起來,“不可怕。下次我希望失控得更徹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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