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綰迴到殿中時,人都走了一半。


    程秉文在江綰進殿後第一時間發現了她,在看到她異樣的嘴唇後,身側的拳頭捏緊。


    小桃見到江綰也立即迎了上去:“小姐,你去哪兒了,方才我和姑爺找了許久都沒見到你。”


    江綰尷尬一笑:“隻是隨意轉了轉。”


    隨後看向程秉文:“迴去吧。”


    見江綰都不打算解釋,程秉文心中升起一股說不明的情緒。


    冷冷看了她一眼,沒有開口自顧自的起身離開。


    江綰:“……”


    莫名其妙。


    慈寧宮內


    近年來,太後身子愈發不適,大部分時間都是躺在床上休養。


    今日則是被嬤嬤攙扶在榻上。


    宋祈年走進來行了個禮:“姑母,祈年來了。”


    麵對從小疼愛自己的太後,宋祈年身上的戾氣收斂了許多。


    太後撐起精神,打量著宋祈年,眼中不免泛起淚花:“瘦了,也黑了。”


    太後身邊的嬤嬤笑著緩和氣氛:“太後啊,小將軍如今可是驃騎大將軍,帶著咱們臨南把那漠北蠻子都打跑了,可是大英雄呢,期間也難免吃些苦。”


    宋祈年也跟著附和:“姑母,你看侄兒可厲害?”


    太後聽到這兒笑了笑,直誇他厲害,但其中的苦楚又怎會同口中說的如此輕鬆。


    宋太後撐起精神看向身旁的人歎了口氣:“祈年,姑母如今身子也不大好,就盼著你能娶妻生子。”


    接著想到什麽般又開口:“上次你娘來同哀家提起,你有個剛及笄的表妹,是個可人兒,不若…”


    聽到這話,宋祈年無奈搖搖頭:“姑母,您就別操這心了。”


    見他這般,太後便知曉他不樂意:“那你看上那家姑娘,哀家替你指婚。”


    然而聽到這話宋祈年卻沉默了。


    宋太後意外看向他,試探開口:“祈年看上那家姑娘了?”


    宋祈年抬起頭,眸子閃了閃:“隻怕人不答應。”


    宋太後聽到這話拍了下桌子:“咱們祈年生的這樣好,那家姑娘會看不上你,你莫不是在誆姑母?”


    要是真有喜歡的女子,管她身份如何,她都要替他把這個婚事定下。


    “姑母…”


    宋祈年想到江綰,笑了笑:“過段日子我會同姑母說,到時候您可別不答應。”


    聽到他這番話,見真的有戲,宋太後連忙點頭答應:“哀家可是巴不得呢,怎麽可能不答應你。”


    一路上


    程秉文都沉默著。


    而江綰自然也不會多問。


    程秉文壓抑著自己心裏的情緒,方才那一眼,他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


    自然也猜到了是誰,隻是卻沒想到江綰上一刻才答應了自己,下一刻就同他糾纏不清。


    他想開口質問江綰,卻又不知如何說起,他隻是占了個身份罷了,又有什麽資格去質問她。


    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怒氣在下馬車見到門口的人時,瞬間消失了。


    隻不過眉頭卻皺了起來,他同青玉說了多次,他也一向遵守,今日怎的忽然出現在了門口。


    青玉站在大門口,眼神平靜看著下了馬車的兩人。


    青玉早在江綰還未進府前,便以程秉文貼身仆從的身份住進了程秉文的院裏。


    而平日裏程秉文自然都是留宿在了自己院中。


    程秉文眉頭皺了皺,越過青玉走進了院子。


    而青玉則是深深看了江綰一眼,隨後跟在了陳秉文身後。


    待到院內,青玉看著背過身站在房內的人,走了進去。


    “秉文。”


    程秉文轉過身來,不悅看向他:“青玉,我不是說讓你無事不要出府嗎?”


    他不知曉府外人多眼雜,要是一個不注意,他該如何是好。


    青玉垂下眸子:“青玉知曉。”


    程秉文見他這般又正要開口。


    青玉卻抬起眸子直視他:“秉文,你從前答應過我的忘記了嗎?”


    程秉文聽到這話沉默了,他確實愧對於青玉,但也是無可奈何的辦法,畢竟人言可畏,哪裏又能同年少時一般隨意。


    青玉見他沉默,自嘲的笑了。


    緩步走到桌邊坐下,自顧自的開口。


    “當初你被繼母陷害,被迫到了源州,你說你想參加考試,想學書識字,我便賣身到了南風樓,被迫彈琴唱曲。”


    說到這兒青玉語氣有些哽咽,卻也沒停下:“你高中狀元把我贖了迴來,你說我很好,一輩子不辜負我,情濃時,你說大不了便找個無人的地方,隻有我們倆一起生活。”


    “青玉!”


    程秉文怒喝一聲,顯然不想聽下去。


    而青玉卻沒如他願,又繼續倔強開口開口:“後來你說要迴京任職,我也同意了,你要娶妻應付眾人,我也應了。”


    “隻是為何我隻有晚上才能在你身邊。”


    說到這兒青玉眼神逐漸變得不甘:“為何…為何你又要對江綰存有私情。”


    青玉說完,絕望的閉上雙眼。


    他又怎知,他是以怎樣的心情,把自己傷疤又掀開拿出來說。


    這些日子,他的心不在焉他看在眼裏,包括分明不順路,還是會繞到江綰的院子外,那雙看向江綰的眸子漸漸有了別樣的感情。


    盡管很隱蔽,但曾經他也是這樣看著自己的,自己又如何不知曉。


    聽到這話的程秉文仿佛被戳中了不可見人的心裏,立即反駁:“你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對江綰…有感情。”


    他們隻是做戲給旁人看,就算他覺得江綰有些不同,但也不可能是因為這個。


    說完像是怕青玉再說出什麽一般,立即拂袖大步離開。


    青玉自嘲的勾起嘴角,他這樣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嗎?


    曾經承諾日後不再讓他吃苦的少年,卻讓她流盡了眼淚。


    他隻能守著得不到的承諾,如今他也累了,他不想再活在暗中,他也該為自己活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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