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樂池無理取鬧後,再學不乖,他會被商澈再次討厭。


    他不確信,商澈是不是真的伸手等他。


    阮樂池朝著黑暗裏伸出自己的手,果真。


    被抓住了。


    阮樂池被那股力往上拽,阮樂池湊近商澈那張臉,微弱的光線,總算看清商澈的臉,沒有一絲情緒,沒有不耐煩。


    商澈側目而視著那墓碑,「還有什麽想說的?」


    阮樂池搖頭,「沒……」他能說的就是想念。


    商澈應聲,「好。」


    走出墓園,路燈照下,阮樂池紅腫的眸子下意識閉上。


    商澈抬起手,寬大的手掌貼在阮樂池耳廓旁,「請了假後,先等我再來。」商澈遮住了那束光。


    阮樂池不語,他輕輕睜眼,「我今天先去考試了,我怕時間來不及,況且我沒法給哥哥打電話。」


    「所以你不是怕麽?」


    阮樂池頓了頓,「怕,是一迴事。」


    王蕭打開車門,他照樣學著商澈的模樣遮住光線,「小少爺這哭的……」太可憐了吧。


    阮樂池搖頭表示他沒事。


    他坐在後座,另一邊,商澈坐了進來。


    王蕭一個人坐在前麵開車。


    果然孤獨的人是不需要有人陪伴的。


    哪怕是本年的最後一天。


    阮樂池今天疲憊過度,他軟軟靠在車窗上,車內空調上調了幾個度。


    商澈就坐在他身邊,散發著濃濃的檀木香。


    阮樂池看了眼時間,將近十一點。


    他雙手抱臂,站在墓園站了許久,現在熱風他竟有些不習慣。


    商澈餘光瞥了阮樂池一眼,從備用箱拿了床小毯子,蓋在阮樂池身上。


    阮樂池垂眸,此刻眼睛還是會不自覺疼出幾滴生理眼淚來,他聲音很小聲:「謝謝哥哥。」


    「嗯。」


    ——


    滿桌子的佳肴,袁玨一個人在客廳舞了很久,跳著沒有舞伴的華爾茲,她很喜歡這個。


    袁玨跳累了,躺在沙發前問女傭,「澤恩呢?樂池也不來嗎?」


    女傭恭恭敬敬迴道:「少爺說他今晚會和朋友住在宿舍,樂池少爺繁忙於考試,估著不會來了。菜涼了夫人,再不吃該壞了。」


    袁玨挺傷心的,她玩弄著放在茶幾上的一盆花兒,「其他幾盆死了麽?」


    「是的夫人,不是弄色芙蓉生存的季節,它自然存活不了多久,不過依靠溫室自熱能培養一點。」


    袁玨細細查看那盆尚未成紫的弄色芙蓉,「不是自然生長,怪不得長得這樣難看,年年亦如此。」


    女傭不語,袁玨每年都要養弄色芙蓉,雖不是什麽花王,卻是極其美麗,過程由綠到紫,艱辛是其次。


    袁玨拿著把鋒利的剪刀,輕輕修剪弄色芙蓉的殘葉,「你們養的這盆,沒有我那盆養的好,什麽原因呢……」


    「夫人技藝高超,我們養出來的弄色芙蓉,隻能供您欣賞一二。」女傭說。


    袁玨卻不這麽覺得,她認真修剪著,可惜那那盆送了出去,摘掉了根莖,再無生長的機會。


    「澤恩怎麽沒把樂池帶迴來……」袁玨自顧自的問,手中拿剪刀的力度屆時加大了幾分。


    「樂池不來也就罷了。」袁玨說。


    女傭靜靜旁聽。


    「新年啊……怎麽能不陪陪媽媽呢……」袁玨培養出相當優秀的兒子,卻不怎麽和他親,除平時會護著她之外,貌似沒有多餘的母子情。


    女傭道:「少爺最近在忙著聯考。」


    袁玨笑笑,「一個連全國競賽都不會在乎的人,那種小聯考簡直信手拈來,他是不是在怨我,我這般為他付出……」


    女傭不知該說些什麽來挽迴。


    「在說什麽胡話呢?」左灝忽的出聲。


    袁玨抬頭看去,驚聲:「呀,你怎麽迴來了?」


    左灝從身後抱出一朵艷麗的花束,「馬上是新的一年了,我總要陪陪你,澤恩不懂事,我還能不懂事嗎?」


    袁玨有些驚喜地看著那束話,艷麗的玫瑰,在左灝眼中,非常襯她。


    袁玨輕笑,「怎麽每年都是如此。」


    左灝反問,「嫌我俗?阿玨不是很愛這個麽?」


    「很愛歸很愛,可你連口味都不換。」袁玨嗔怪道。


    左灝說,「這個跟那些不同,這是從西班牙空運過來的,聽說寓意有長生不老。」


    袁玨哼聲,「買這些,隻知道花冤枉錢。」


    左灝認真,「給你買個高興,別為澤恩沒有完成的事傷心了。」


    「這一桌子,都是我做的。」袁玨提起就難過。


    「不怕,我吃。」


    袁玨抱著那束花看著走向餐桌的男人,再低頭細細琢磨玫瑰。


    忌日收到這麽艷麗的花兒。


    會不會被錯怪…


    第45章 算了吧,要喜歡


    阮樂池醒來時,大致是十一點半,他蜷縮在床褥裏,室內亮起一盞微弱的檯燈,別墅外的其他人家戶,熙熙攘攘。


    窗戶透著一絲光亮。


    已然是在為新的一年放些煙花慶祝。


    阮樂池垂眸,因為是父母親的忌日,別人熱鬧度過,唯有商家沉鬱死寂,他靠在床頭,不知是哪兒吹來夜風,他緩緩拽好被褥一角。


    怪冷。


    那場車禍,阮樂池記得清清楚楚,他忘不掉,車禍被引燃,血液隨著雨夜溢到了阮樂池腳邊,血水比起雨水,給他的感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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