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變了,他對朕不再如從前那般全心全意,皇兄擔心你也會被他傷害。


    “阿辭,我們兄妹二人,無論如何都要站在一條線上。”


    說著,他還親自給慕辭倒水。


    慕辭看了眼那杯水,直接打翻了。


    慕竟泫並未指責她的任性胡鬧,隻求她的諒解。


    然而,慕辭的眼中沒有理解,隻有氣惱。


    “皇兄就是做錯了!你騙了我,騙了太傅哥哥!”


    “是,你說得對,皇兄也有錯,可那是溫瑾昀違背承諾在先,阿辭,你不能總向著他,是非不分吧?”


    慕辭依然覺得生氣。


    她順手又摔了個杯子。


    “我討厭你們爭來鬥去的!


    “不管是你和慕玨錚,還是你和溫瑾昀,你們讓我感到厭煩。


    “我也討厭皇宮!”


    慕竟泫麵露疲色,但還是勸慰著她。


    “阿辭,不管怎麽說,皇兄都不會傷害你,體諒體諒皇兄的不易,可以嗎?別再和皇兄鬧別扭了……”


    聽到這話,慕辭當即反駁迴去。


    “為什麽要我體諒你?


    “這難道不是你自己的選擇嗎?


    “既然當皇帝這麽難,既然皇兄你這麽勉強,那就退位讓賢好了。”


    “阿辭,不可胡言!”慕竟泫難得對慕辭有了微怒之色。


    別人怕他,慕辭不怕。


    她的語氣多少有些憤懣。


    “皇兄總說自己有多麽不容易,可也沒見你厭煩這樣的生活,所以我實在不知,你讓我體諒你什麽呢?


    “體諒你的無病呻吟?


    “再者,皇兄能有如今的‘不易’,太傅哥哥立下過汗馬功勞。


    “你指責他不像從前那樣盡忠,你又像從前那般全心信任他嗎。


    “你將他的妻子困在皇宮,殘害他的友人,還非逼著他在你和慕玨錚之間做抉擇……這些,我隻看到他的不易,沒看到你的不易。


    “他已經很累了,皇兄為什麽還要逼他?


    “他是人,不是你養的狗!


    “你隻看到他的改變,怎麽沒看到他整日忙碌,幫你處理國事的艱難。


    “我們成親後,他除了同我在一起,幾乎都是在忙公務,時常忘記用膳。


    “皇兄隻知道對他吹毛求疵,怎麽不用同樣的標準要求其他官員!”


    慕竟泫的麵色有所鬆動。


    他也捫心自問——為什麽。


    為什麽要牢牢盯著溫瑾昀。


    或許,哪怕他做了皇帝,也還是忌憚溫瑾昀的。


    一個深不可測的太傅,若是不能完全為他所用,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所以他必須要確保溫瑾昀的忠誠。


    “阿辭,皇兄也會害怕。


    “溫瑾昀就像一把刀,朕把它懸掛在床上,用它來斬殺賊人,但誰能保證,這把刀不會在朕睡著時,忽然掉下來,砍了朕呢。


    “阿辭,其實皇兄很羨慕你,也很佩服你,你能得他的喜歡,你也能安心躺在他身邊,不怕他忽然轉頭咬你一口。可皇兄不能不防著。”


    他神情嚴肅,頭一迴同慕辭說這麽多朝堂之事。


    “皇兄每天上朝時,都要看他的臉色。


    “任何事,都是他說的有道理。


    “你知道嗎?皇兄坐在那龍椅上,卻覺得,自己根本不像個真正的皇帝,那些大臣都聽溫瑾昀的,他說什麽,眾人都附和。


    “他越是顯於人前,朕就越覺得自己沒用。


    “阿辭,皇兄同你說實話,隻要有他在,朕永遠都無法做一個真正的皇帝,你知道上朝有多折磨人嗎?你知道,皇兄有多在意他眼神的變化嗎。


    “還記得你身患熱症那次嗎,他當時對皇兄畢恭畢敬的,可皇兄就是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慕辭不信。


    她更相信,是皇兄自責心作祟,產生了錯覺。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慕竟泫又接著道。


    “自那之後,表麵上很平靜,但隻要是朕提出的想法,全都遭到了大臣們的反對。


    “他們都是一夥的,聯手來否定朕、打壓朕。


    “這些難道不是溫瑾昀的報復嗎?


    “阿辭,皇兄真的是受夠了。


    “他這次還轉頭去幫慕玨錚,這就是在明晃晃地警告挑釁朕——他願意扶持誰,誰就能當皇帝……”


    看得出,慕竟泫確實經受了很大的壓力。


    提起溫瑾昀時,他表現得很焦慮。


    他抓著慕辭的肩膀,質問她。


    “阿辭,為何不能多關心關心皇兄?


    “難道連你也要偏嚮慕玨錚嗎?”


    慕辭吃痛地皺了皺眉。


    “皇兄,你鬆開我……”


    慕竟泫卻格外執著,“阿辭,留在宮中,一直陪著皇兄好不好?有你在,皇兄才會安心。”


    “我不要!”慕辭直接拒絕,用力掙脫了,然後離他遠遠的。


    慕竟泫看她如此抗拒,心情十分失落。


    他像個怒其不爭的父親一般,對慕辭無可奈何。


    在一段長時間的沉默和自省後,慕竟泫破罐子破摔似的忿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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