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斯年沉默的轉過了身。


    他很少這樣直白的打量顧晚莞,眼裏的情緒複雜難辨,半晌過後,才沉聲道:“你應該休息。”


    顧晚莞不答,她原本紅潤的臉頰此刻甚至看不出什麽血色,兩頰因為消瘦而變得凹陷,唯有那雙眼睛亮的瘮人,聽到厲斯年的話後,淡淡的應了一聲:“等結束之後。”


    一切都結束之後,她有的是時間休息,現在還不是時候。


    “救援隊剛剛和我匯報了進展,”厲斯年抿了下嘴角,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有些時候,沒有消息也許就是最好的消息,你今天……還要過去嗎?”


    第666章 等夠久了


    顧晚莞視線移到窗外,輕輕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無論多忙,她也會擠出時間,去厲霖川墜落的海岸線待一段時間,有時候幾個小時,有時候不過十幾分鍾。開始的時候秦瑞和方靈還不敢讓她靠近,但跟了一段時間後發現,顧晚莞隻是在旁邊看著,並沒有衝動的舉動,才慢慢放下心來。


    “如果有他的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厲斯年停頓了一下,沒怎麽安慰過人的他說起這個,還是有些不擅長,機械的重複了一遍,“你現在應該休息。”


    “他不在,我睡不著,”顧晚莞平靜的說,她輕輕勾了勾嘴角,目光平靜而幽遠,“如果不在那裏等一會兒,我會堅持不下去。”


    她說的太過平靜,但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心驚,好像這世間再沒有什麽事情能引起她情緒上的波動,除非厲霖川重新出現在她麵前。


    “你……”


    “用不了多久了,”顧晚莞垂下了眸子,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迫於壓力,他們最後一定會選擇你,大伯不比三叔,衝動有餘智謀不足,就算背後有老太太出謀劃策,也成不了你的對手。”


    厲斯年最不擅長聊天,看她轉移了話題,頓了半晌,“嗯”了一聲。


    他沒問顧晚莞為什麽這麽做,這段時間的相處,足夠他看明白顧晚莞對厲霖川的感情,對於她而言,完成厲霖川的心願,遠遠要比財富地位重要的多。


    “我先走了,”顧晚莞看了一眼時間,“靈靈還在等我。”


    方靈這段時間成了顧晚莞的專職司機,不論她走到哪裏,人都不會離開太遠,用她的話來說,就是閑著也是閑著要磨鍊車技,但顧晚莞知道她是放心不下自己,不想耽誤的時間太久,讓她在樓下著急。


    厲斯年微微點了點頭。


    以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見顧晚莞消瘦的肩膀,空蕩的毛衣掛在她身上,被突出的鎖骨頂出一點弧度,單薄異常。


    “再等等……”顧晚莞拉開房門的時候,他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顧晚莞停下腳步,迴頭看他:“等什麽?”


    “沒什麽,”厲斯年如夢初醒,抬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向前兩步,幫她打開了書房的門,“霖川還沒找到,不管怎麽,別放棄希望。”


    這樣的話顧晚莞幾乎每天都會聽到,沒多想,淡漠的嗯了一聲,抬步走了出去。


    厲斯年站在門口目送她離開,等人消失在視線範圍內,才收迴目光,重新迴了書房。


    溫度驟然下降,京城的氣候已經有了冬天的影子。海平麵附近的海岸已經結了細小的冰碴,裹著風吹在臉上,順著皮膚留下一小片冰涼。


    顧晚莞像是感覺不到,定定的站在海邊出神。


    她已經做完了能做的一切,不管是公司還是厲家,都在逐步走向正軌,厲斯年完全有辦法解決後續的事,剩下一些細枝末節,有顧琛他們的幫助,不說十全十美,但也必然要比她做的更好。


    可是厲霖川還沒有迴來。


    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她的燈滅了又亮,始終沒能等到她要等的人。


    “就知道你說話不算話……”顧晚莞笑了一下,她低著頭,長發垂落在耳邊,看不清什麽表情,“大騙子……”


    拿了一份遺囑,就想讓她給他當一輩子勞動力,想的倒是很美。


    “我等夠久了,”顧晚莞長長的唿出一口氣,白霧在她麵前慢慢散去,露出深黑的眼,“厲霖川,我不聽你的了。”


    第667章 必須醒過來


    她本來就不是什麽聽話的人,厲霖川之前人在身邊,尚且經常被她氣到,現在如果知道了她在想什麽,估計又要氣的動手教訓自己。


    “這可不能怪我,”顧晚莞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眉目輕輕彎了彎,眼角浮出一點晶瑩的光,“你也知道我嬌氣,二少,我努力過了,是極限了。”


    不管用什麽來分神,用多忙的工作壓榨思想和體力,她都無可避免的想念他,兩個月的時間每一天都是折磨,她知道厲霖川一定會希望她振作起來,可不行,她根本做不到。


    “我沒找到權風衍,”顧晚莞吸了吸鼻子,低聲道,“對不起。”


    她說完這句便沒再開口,消瘦的身體在冷風中微微顫抖,唿嘯的海風漸漸弱下來,遠處鉛灰色的雲層難得露出一點光線,落在了她的睫毛上。


    像一個久違的吻。


    “厲文還沒有宣判,”顧晚莞笑了,揉了下眼睛,繼續道,“老爺子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在書房昏迷不醒,現在還沒搶救過來,他在之前保留了自己被軟禁的證據,警方還在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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