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昏了,剩了一身膽子,聽著陸明珠與他聊什麽“雨打芭蕉”,“紅櫻桃與綠芭蕉”或者那“巫山雲雨”。


    自然是心猿意馬。


    也顧不上了什麽禮節與束縛。


    順了陸明珠的意思,兩人春宵一夜值千金——值了陸明珠這千金。


    家裏人些得知了這事情,自然是大怒,身為大戶人家的女兒家,怎麽的有如此的行為!


    卻又無奈,還是這大戶人家的女兒家。


    那便能瞞就瞞,或者幹脆快些將這白國安召上門來,或者陸明珠嫁出去。


    卻也是這些時候才知道,原來白國安家裏還有一個結發妻子!


    自家女兒要是去了便隻能當個妾!這可怎麽得了!


    雖是一樣責怪嗔怒於白國安的隱瞞,可陸明珠還是不死心。


    陸明珠一直軟磨硬泡,百般央求,卻還是沒能如她的意。一個月之間,沒有見過白國安一麵。


    此時的相思,幾乎是衝破了一切,叫她瘋也不是,癲也不成。


    不過一個月後便是有變了。她被大夫些查出來,就此有喜了。


    陸明珠欣喜若狂,陸家人幾乎是愁得全家死氣沉沉,白國安也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看啊。


    少女的一場所謂轟轟烈烈的戀情,詩情畫意到了極致的戀情。


    最終不過是別人,甚至自己的所深深癡戀的人的麻煩罷了。


    不領情的人太多了,那又何必多情。


    陸明珠不懂這個道理,她名為明珠,本就該是眾人寵愛的明珠。


    陸家人最終還是妥協,陸明珠說她自己不會在意是否為妾,隻要去到白國安身邊就好。


    於是十裏紅妝,新人拜堂。


    迴到的是路家人為白國安準備的暫時的府邸——也就是後來幾番擴建出來的白府。


    陸明珠以為隻要自己得以見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郎君,自己便就是可以得償所願。


    可是並非如此。


    雖然自己還懷有身孕,白國安住在的是自家給的院子裏。可是他,口中時不時出現另一個人。


    柳氏。


    他的結發妻子。


    他覺得自己此次成親,沒有通知柳氏,實在過意不去。


    想接過來。


    想一起生活。


    陸明珠被白國安這些零零碎碎的言語逼得要發瘋,卻又不能變得暴躁,她甚至怕自己的大小姐脾氣嚇到了白國安。


    白國安雖然懦弱,還是敏感。


    他贈與她一支他甚是寶貴的蝶戀花簪子。


    便就哄好了她。


    同意了接柳氏過來。


    一日還好,兩日也罷,三日四日五六日。


    一月半載,見著自己眼中的完美情人一步步變成一個與其他女人有夫妻之名,也相敬如賓的男人。


    還帶了個小小的孩子。


    叫人作嘔。


    叫人破滅。


    她最看不慣的是明明自己做出來了欺壓惡意的模樣,卻還是會用清澈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那個女人。


    叫人厭惡。


    這幾乎是在否定她為了這份歡喜所做出來的一切變化。


    為了這份歡喜失了清白,變得齷齪,變得惡毒,不再單純,違背禮數,違背家族。


    隻是為了留在他身邊。


    可是憑什麽,這個一無所有的女子就這樣,一無所有的平民,就這樣,輕而易舉擁有了她想要的一切。


    她還能眼神如此幹淨。


    叫人討厭的幹淨。


    反正都已經走了那麽多步,怕是該有的罪孽都有了,該遭的罪都遭了。


    那就連這幹淨全都毀掉吧。


    陸明珠的一不做二不休,是一輩子的一不做二不休。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憂悲惱、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嚐過了一半。還是信蝶戀花的話。


    墨鶯歌不知道陸明珠多少故事,也不感興趣。


    不過看看也知道現在這個局勢,白府內看著是白國安掌權,實際上估計得了不少陸家的資助。


    那也是當然,陸家可是個大家族了,要錢有錢要勢力有勢力。


    而陸明珠是當初陸家唯一一個千金。


    白國安當初別說是什麽達官顯貴了,還隻是一個才剛剛上任的探花郎。


    拿狀元和陸明珠配怕是也擔待得起的。


    會出些個白洛水告訴的那些上一輩兒的事兒,也隻可能是陸明珠一廂情願,帶著陸家不得不情願了。


    說不定換成說書人來講就是什麽動人的故事。


    可是很明顯自很早之前這個故事就已經變了質。


    家不成家,倒是像個牢籠。


    把白國安這懦弱無能卻就知道耍些小聰明或者耍耍脾氣的驢,與陸明珠這張牙舞爪幾乎是見人就要撲上來的狼,加上就知道亂叫的白凝紫這小狗崽,捆在一起。


    一場鬧劇罷了,逐漸散發著惡臭。


    那就該宰就宰。


    這時這狼甚至已經開始和親生的狗崽子作對了。


    不知什麽時候會反咬一口。


    等你們兩敗俱傷或者終於發現隻是沒有意義的者互相爭鬥卻已經精疲力盡了,自己卻已經好行事得多了。


    此時的自己嘛,樂得坐山觀虎鬥,再幹點正事,才是好道理。


    那麽現在基本上是到了可以看戲的樣子了,自己也是時候該就此消停一些,近段時間不要再出現,打擾了這母女二人的恩怨便是了。


    倒是也有些頭緒,也到了既定的為趙晟翊繼續做診斷的日子。


    這兩日就閉關了吧。


    如上次一樣,當晚墨鶯歌知會了白國安一聲。


    白國安雖是不知在忙些什麽,不了解陸明珠母女二人近些日子裏出的事兒,卻還是答應下來。


    墨鶯歌也是一想,或許與陸明珠也知會一聲也好,便也當晚傳話給了陸明珠,說是近些日子煎藥繁忙,不接待人來。


    陸明珠為了做好自己慈母的戲分,也倒是就此應了下來,說不再來打擾。


    估計加上昨日那事兒,還會順帶著把白凝紫也管得嚴實些,比白國安還要好用。


    就真的開始熬藥煎藥寫藥方,卻還是有人來打擾。


    不過不是白國安與陸明珠或者白凝紫這些個煩人精。


    意料之外,是第二日小鶯去問王鐵備車之時,忽地被王鐵要求傳個話。


    要事相商。


    什麽要事?


    來了便知。


    下午時候,王鐵便來了。


    依舊是木訥的表情,不過看得出來,因為見到墨鶯歌依舊無礙的模樣,鬆了一口氣。


    “王鐵,有些什麽事兒居然能讓你來找我?”


    墨鶯歌的確是有些好奇了。


    “小姐,要事。”


    依舊麵無表情看著墨鶯歌,墨鶯歌與他相處了這麽久,倒是知道些他的意思。


    便將在場的丫頭侍衛些傳了下去。


    “你說吧。”


    說著端起了一杯茶,如常地呷了一口。


    “柳如是說他想隨你一同去見見那位太子殿下,”


    墨鶯歌砸了咂嘴,這茶味道有點邪門。


    前些日子要求自己去對趙晟翊傳話就算了,居然今日就要求著自己將他直接帶到翊王府裏?


    膽子實在是有些過分的大了吧。


    “按照柳如是他的性格,可不是這麽魯莽之人,怎麽這次忽然就想貿然去這翊王府?”


    而且為又是先對你說了這些事兒,歲寒軒有那麽難找嗎。


    “如是說他實在放心不下你,而且這次淮南幫的事情,有些部分不方便由他人傳話。”


    墨鶯歌皺了皺眉頭:“前一個就算了,第二個,這事兒居然這麽著隱秘?”


    王鐵點了點頭:“牽扯有些大,你若是與之有關怕是會添麻煩。”


    墨鶯歌內心不爽,添麻煩又是怎麽一說。柳如是還真的就老是當自己小孩子。


    算了,不和他計較:“那他要來,現在卻不見蹤影?”


    “你不是明日才去嗎?”


    王鐵一句話哽得墨鶯歌又說不出話來。


    王鐵就是這樣,說他是真的有心也不對,無意也不像,說話老是一語中的。


    “是,那他到底做什麽去了?”


    墨鶯歌放棄了和王鐵抬杠或者套話,這事兒早就被他們證實過,根本就不可行,除了被王鐵更加平平無奇地哽住話題,沒有其他的結果。


    還不如問點實際的。


    “他說是有東西要準備,跟我說了傳話給你就走了,沒有說到底是幹嘛。”


    王鐵臉上少有的皺了眉頭。


    墨鶯歌自然是暗暗的觀察到了這一處異樣。


    按照她這些年來對他的觀察,估計是柳如是真的沒有告訴他。


    不然也不會這樣一副有些擔憂的樣子了。


    “好了,我要傳的話就這些了,我就先迴去了。”


    “那好,明日他多久來?”


    “我們在路上等他便是。”


    墨鶯歌點了點頭,王鐵也就如來時一樣麵無表情地出了門。


    繼續熬夜備馬,直到了夜色漸臨。


    墨鶯歌悄悄將小鶯喚到房內,一陣耳語告訴了小鶯明日柳如是要一同去見趙晟翊之事。


    小鶯聽了柳如是這個名字,莫名第一反應想起來的是那日的一同夜市後迴府。


    臉色未變,耳朵尖尖卻是有些紅。


    “不知明日柳大俠是為何要與我們一齊去翊王府?”


    但是問題還是到位的警惕。


    “他說是與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需要我們引薦一番。”


    “哦……”


    就不再多問。


    墨鶯歌見她這樣,自然是清楚小小少女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麽。


    不過這段孽緣就她來說,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撮合一番又怕成了一段孽緣不得善終,就此打斷又想著萬一真的有所希望,自己這樣不就是親手毀了小鶯都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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