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棋時,神情很是專注認真,最後以平局結束,而後他一邊運用靈力收拾棋盤上的黑白棋子,一邊推了一本圍棋新手入門的書過來給晏之。


    「先看看。」他這麽說道。


    晏之快速的看完那本薄薄的入門手冊,正坐好,「我準備好了。」


    但……二人下著下著,意憫就有些繃不住了,且不說晏之是新手,下的不好,他得讓著不能讓對局結束的太快。


    這倒是小事,新手嘛,他可以忍。


    但是!他怎麽還棋品這麽差??


    他深刻記得他給的那本手冊上麵,加大加粗的寫著:觀棋不語真君子,舉棋不悔大丈夫。


    而晏之又是怎麽樣的?


    「下錯了下錯了,我不下這裏!」


    「不對不對,這裏不行。」


    「等等!等一下!我再想想!」


    「大師兄,下這裏可以嗎?」


    意憫那原是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是出現了一絲絲裂痕,他將自己拿在手上的棋子默默地放迴棋簍裏,「六師弟,你……再學學吧。」


    原本意憫是想說,要不你還是別學下棋了,但轉念一想,自家師弟,自家師弟!忍了。


    他說完便拿著自己放在地麵上的劍,站起身走了。


    見意憫走了,晏之也興致缺缺的把手上的棋子丟進棋簍裏,雙手往腦後一枕,翹著腿就躺下了。


    他眯著眼看著微微陰沉的天空,心裏堵的慌。


    什麽狗屁無情道。


    「小六,又鬧你大師兄呢?」白色宗服,金色的仙鶴花紋,是君墨的標配,別在他頭上的,是一枝新鮮的槐樹枝。


    當君墨走到晏之頭邊上,半彎著腰,笑吟吟的看著他時,晏之才收斂了一些臉上的愁緒,懨懨道:「師父……」


    「來一局?」君墨走到原本意憫坐的那個蒲團處坐下,晏之正坐起身子,點了點頭,「好。」


    晏之不會下棋,君墨也就不較真,兩個人很是隨意的放著棋子,君墨淡淡的跟他搭著話,「聽聞你喜歡意憫那孩子?」


    「嗯。」晏之也不隱瞞,用朝霧的話來說就是,這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意憫自小修的便是無情道,你可知曉?」


    「……剛知道。」


    「既然知道了,那你可知道若是意憫壞了道心,會如何?」


    「……知道。」


    君墨舉棋的手停頓了一下,「既你都知曉了,那為師便不再說了,隻是有一件事還是要告知於你的,意憫的無情道,輕易不可破之。」


    「為什麽?」


    君墨沒有迴答他的問題,落下手上的棋子,「你輸了。」


    「啊?」晏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下一瞬就看到君墨含笑的看著桌麵上的棋盤,哦,是棋輸了啊。


    君墨下完這一盤棋便站起了身,「你現在還年輕,往後的日子還長,現在的或許隻是一時新鮮,莫要讓感情影響了你的修行,好好修煉吧。」


    「……是。」晏之悶悶的應了一聲,才不是什麽新鮮感。


    從君墨那迴來之後,晏之整個人有些悶悶不樂的,不高興到什麽程度呢,就是那種別人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出他一臉莫挨老子的表情。


    站在木屋跟前的時愔扯了扯沈虞的袖子,時輕璃站在二人旁邊,時愔悄聲道:「老三,你看小六,臉是不是有點臭?」


    「何止是有點……」沈虞睨了一眼晏之的黑沉沉的臉色,那是有點嗎?那都快滴出墨水了都。


    時輕璃配合的點頭:「三師兄說的對。」


    「不會是被大師兄狠狠拒絕了吧?」時愔道。


    沈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覺得比拒絕更讓人難受。」


    時輕璃:「畢竟大師兄是無情道。」


    晏之迴了自己的房間,癱在床上一動不動,沉寂了三四天之後,時愔等人直接破門而入,但房間中空無一人,隻有桌麵上留下了一封信。


    離宗一段時間,冷靜冷靜,勿念,晏之留。


    這一封信直接把師兄姐幾人都炸了,時愔手上拿著那張薄薄的信紙,震驚的看向沈虞:「老三!小六離家出走了!!」


    沈虞一臉不信,奪過時愔手上的信紙,看了起來,「臥槽,還真離家出走了!」


    當晏之離家出走的事情傳到君墨耳朵裏時,君墨隻是笑著擺了擺手,「沒事的,讓他去吧,想開了自會迴來的。」


    自從晏之跟意憫表白之後,意憫便不再去練武場了,而是自己找了個幽靜的山頭,住在了那個山頭上,自己一個人修行生活,這算是君墨默許了的。


    等沈虞把爬上山頭把這個消息告訴意憫時,意憫練劍的手頓了一下,而後繼續揮著自己的劍,迴了沈虞一句知道了。


    沈虞一臉無奈之色,果然,大師兄的反應也算是他們的預料之中吧。


    等沈虞走後,意憫這才收迴了手,手上的劍垂在地上,他半垂著頭看向手上的劍,眼中第一次出現了迷茫之色,喜歡?是什麽?


    當初在練武場時,他忽然被晏之當麵用那麽認真的表情看著,還對他說著什麽喜歡,成婚。


    他當即就覺得自己的道心有點穩不住了。


    慌亂,不知所措,茫然,迫使他不敢見晏之。


    退一萬步說,晏之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就跟他弟弟一樣,他雖不懂喜歡是什麽,但他聽懂了成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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