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逐漸出現一幅朦朧的畫麵,那是一對穿著紅色喜服的新人,看不清容貌,一個坐在喜床之上,戴著紅色的蓋頭。


    另一個手裏拿著喜秤,去挑那蓋頭。


    喜房內龍鳳燭被微風吹的明滅,那被挑起的蓋頭被丟在一邊,緊接著就是男子覆身而上,抱著坐在床上的人兒,低聲的說著什麽。


    那弓起的背還隱隱有些發抖,江厭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在觸碰到那個身影時,畫麵直接破碎開來。


    黑影再次縮迴雙人棺之中,江厭指尖顫了一下,落在雙人棺的上麵,棺材中還是兩具穿著喜服的骷髏架子。


    到底……是誰?


    為什麽他會感覺到心痛。


    忽然手心傳來一陣刺痛,江厭低頭看去,即墨灼緊緊的攥著他的手,圓潤的指甲抓緊了他的手心,眉頭緊皺,麵色蒼白,眼尾泛紅。


    江厭另一隻手覆蓋上他的臉,「師兄,你怎麽了,看到什麽了?」


    「師兄?大師兄?」


    無論江厭如何唿喚,即墨灼就是不為所動,一直站在原地,手上的力度越來越重。


    啪嗒——


    直到血珠順著江厭的指尖滴落在地上,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那道黑影猛的從棺材中竄出來。


    啪——


    的一聲落在即墨灼臉上,落下五個鮮紅的五指印。


    第86章 黑影


    黑影的速度極快,快的江厭都還未看清,那巴掌就已經落在即墨灼的臉上了。


    巴掌力道之大,看他已經紅腫起來的臉頰,唇角滲出的鮮血,皆可看出那黑影使了多大的力。


    而那被打偏了臉的即墨灼,失焦的眼睛聚起了光亮,一點點迴了神。


    仿佛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他顫抖著鬆開了江厭的手,低著頭看著自己沾著血的指尖,微微顫抖著。


    他又猛的抬頭看向江厭,「阿…阿厭……」那震顫的瞳孔充滿了恐慌。


    江厭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即墨灼,登時伸出那沒有受傷的手握住他那不停顫抖的手,緊緊的握著。


    「師兄,我在,我沒事,我沒事的,你看著我。」


    即墨灼盯著江厭那琥珀色的眼睛,又如看到了剛剛的幻象一般,江厭滿身是血,周身飛滿了各種各樣的黃符。


    有整張的,也有燃燒一半的,飄著黑灰,眉心一點紅色花紋,眼睛畫著妖冶的紅眼線。


    就好似……入魔了一樣。


    那旁邊滿是圍剿他的修士,各種各樣的修士,都是他所沒見過的……


    那身影從虛空中落下時,他看到自己掙脫數多修士的壓製,瘋了一樣撲過去抱住那落下的身影。


    那打在臉上的巴掌印,不止打醒了他,還打碎了幻象。


    江厭安撫的聲音還在耳邊迴響,即墨灼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唿吸逐漸平緩。


    他把江厭摟進懷裏,緊緊抱著,頭埋在江厭的脖頸裏。


    江厭順著他的背,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最近給即墨灼順毛的次數是不是有點多了?


    他覺得他看到的畫麵還挺溫馨的,新郎挑蓋頭,怎麽到了師兄,好像看見血海深仇似的。


    打了即墨灼一巴掌打那黑影這次並沒有再次迴到棺材內,而是細細纏在江厭手心上。


    冰涼涼的觸感在手心上蠕動,他能感覺手心癢癢的,應該是在幫他修復受傷的傷口。


    即墨灼抱了一會兒江厭就鬆開了,拉著他的手,本是想看看傷口,卻被一團黑影包裹著。


    「對不起,我剛剛……」


    「沒事,小傷而已,你看,已經好了。」江厭打斷他自責的話語,將被黑影鬆開的手伸到即墨灼跟前。


    上麵哪兒還有什麽傷口,甚至連痕跡都沒留下。


    即墨灼指尖細細摩擦著他的手心,斂下眼底複雜的情緒,他知道江厭不怪他,但他就是過意不去。


    再者就是,剛剛那個幻象,看著真的很真實,就好像,他真的親身經歷過一樣。


    「好了好了,咱們差不多就出去吧,還有不少城池要去。」江厭想到這個就頭痛,連夜奔波好幾日了都沒好好休息。


    即墨灼點頭,「好,先上去吧。」


    兩人跨出洞穴時,纏在江厭手腕上的黑影被彈迴了洞穴,江厭站在洞穴門口,迴頭望了它一眼。


    黑影隻是如蝴蝶般大小,漂浮在虛空,靜靜的立在那裏,無法言語。


    「原你竟無法離開這,待有時間我再來看你。」江厭笑著跟它說了一句,便拉著即墨灼走了。


    隻待兩人的聲音完全離去,那團黑影才飛迴棺材頂上,緩緩化作人形,銀白色的長髮無風自動,身上穿著紅色的喜服。


    微垂著的眼睛透著銀藍色,除了眼睛跟頭髮的顏色,竟是長得與即墨灼一模一樣,赤裸的雙腳一伸一屈,顏色淡的幾乎都快看不清。


    他坐在棺材蓋上,伸出自己的一隻手,望著自己半透明的手,微微出神。


    就是這隻手,掐傷了江厭的手心,也是用這隻手,打了即墨灼一巴掌。


    他的手握成了拳頭,又仰側著頭,看著那個被上了封印的洞口,漂亮的眼睛裏滿是哀傷。


    薄唇輕啟觸碰,說著什麽,卻又一點聲音都沒有,最後隻能化作點點黑色的星光落入棺材之中的骨架上。


    這邊離開洞穴的二人,重新迴到了燕家的祠堂,上麵有兩三個小廝守在這裏,看到他們上來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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