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她正上著課,突然老師說:「楊鑫,你爸爸來了。」


    楊鑫很吃驚。爸爸?爸爸不是在蘇州嗎?怎麽會來學校?她將信將疑走出教室,卻看見果然是春狗。


    大夏天,他穿了一件藍色t恤,整個人曬得特別黑,好像非洲人似的。


    楊鑫驚呆了。


    「爸爸……」


    她震驚地走上去:「你怎麽迴來了呀?」


    楊鑫感覺做夢似的。


    春狗高興說:「我迴來帶你,陪你念書呀。」


    楊鑫有點不信,以為他是開玩笑說的。她估計春狗迴家來可能是要辦什麽事。


    心裏懷疑著,嘴上也沒說。春狗問她有沒有錢。楊鑫說有,春狗仍給她拿了十塊錢,讓她買吃的,又說:「我來看你一眼,今天星期二,我先迴家裏把屋子收拾打掃一下,星期五我來學校接你放學,順便帶你去你舅奶奶家,把你的箱子搬迴來。」


    楊鑫不安道:「爸爸,你真的不走了啊?」


    她盼望爸爸媽媽迴來,可爸爸真迴來了,她又有點愧疚:「那你在家掙不到錢怎麽辦啊?又沒法種地,又沒有工作。」


    春狗齜著一口白牙笑:「不然有啥法子呢?將就將就吧,大不了就花存款。反正再過一年你就初中畢業了。等你念高中了我再出去。」


    為什麽爸爸會突然迴來,因為她打的那個電話嗎?


    楊鑫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心酸。


    她一直以為爸爸媽媽是不在乎她的,不關心她的。她曉得爸爸媽媽眼裏隻有錢,滿嘴都是錢,什麽問題都是考慮錢。她沒想到爸爸會真的因為她一個電話就迴來。


    楊鑫說:「媽媽知道嗎?」


    春狗說:「我們商量了的。本來是打算讓你媽迴來,但想了想還是我迴來算了。我迴來還能想辦法種點地,找點活幹,她一個女人,在老家純粹掙不到一分錢。」


    楊鑫嘀咕說:「我還以為你們隻想著掙錢,不迴來呢。」


    春狗說:「我們掙錢有啥用。我們掙再多的錢還不是為了給你讀書。本來你媽說不迴來,我說要是你在你舅奶奶家不高興,學習受了影響,我們掙錢也白掙。這沒辦法,等你長大一點我們才放心。」


    楊鑫低著頭,沒說啥,心裏隱隱有點高興,仰頭說:「爸爸,我下周就想迴家,不想迴舅奶奶家。」


    她一點都不想再看到白兒,也不想再去舅奶奶家。春狗說:「那也行,那我明天就過去幫你把箱子搬迴家,周末咱們直接迴家吧。」


    楊鑫高興道:「好。爸爸,那舅奶奶會不會不高興呀?我走都不去打聲招唿。」


    春狗說:「沒事,哪天有機會了再去做客吧。我也要給他們家帶點禮去呢。住了這麽久,總要謝謝人家。」


    楊鑫點頭:「哦。」


    春狗說:「你有啥東西在他家的嗎?」


    楊鑫說:「就一個箱子,我的東西都在箱子裏,舅奶奶知道的。」


    還有一隻貓,不過這個不好跟春狗說。春狗可不愛搭理貓,還是等哪天自己專門去抱吧。


    春狗交代了她一番,便離開學校了。


    楊鑫滿心歡喜地期待周末。剩下的幾天,幾乎沒心情上課,日盼夜盼想迴家。


    春狗給她十塊錢,她高興地拿去買包子了,這周吃得也非常好。她心情特別高興。周三的時候,羅紅英給她打了個電話。


    「楊鑫?」


    電話裏那頭,羅紅英的聲音很響亮。


    楊鑫說:「哎。」


    羅紅英說:「你爸迴來了嗎?他來學校找你了?」


    楊鑫握著公用電話:「嗯,他迴來了,昨天來找我的。」


    羅紅英語重心長說:「你爸爸今年不上班了,特意迴家來照顧你。本來我都說讓你在你舅奶奶家住就行了,沒必要迴來,他非說要迴來。說你不想在你舅奶奶家住,說你不高興。反正既然迴來了,那就這樣吧。錢少掙一點就少掙一點,也沒啥,隻要你能安心讀書。我們家就一個讀書的,要是你學習不好,我們掙那麽多錢有什麽用。掙錢就是為了以後給你讀大學。你在學校好好的,認真學習,知道不知道?」


    楊鑫說:「哦。」


    羅紅英說:「其實我放心你,你學習肯定沒問題,自己也獨立。我不放心的是你爸。他那人,你也曉得,整天瘋瘋癲癲,一肚子花花腸子。你管著他點。」


    楊鑫說:「哦。」


    「還有一個事。」羅紅英急急說,「你跟你爸說,別讓他買摩托車!」


    楊鑫說:「啊?啥摩托車呀?」


    羅紅英說:「就是摩托車!不許他買!隻在家裏待一年,他買輛摩托車做什麽?花幾千塊錢!本來今年就沒掙錢他還想買車。不許他買!他說什麽想跑摩托,拉客做生意,我們那地方有誰坐摩托啊。你千萬記得,別讓他買。他整天急急慌慌的,萬一出點什麽事。」


    楊鑫說:「好。」


    羅紅英千叮嚀萬囑咐,楊鑫牢牢記在心上,一定管著爸爸,不許他買摩托車!


    到了周末,春狗還沒來接,楊鑫估計他有事忙,自己也知道路,便迫不及待趕迴家。結果剛走到半山坡,就見春狗從黃土公路上下來,騎著一輛銀光閃閃的太子牌摩托車,威風凜凜,宛如騎著寶馬!


    楊鑫驚呆了。


    春狗行動也太快了!


    楊鑫一時想不出該說啥。春狗樂得眼睛都擠起來,拍著後座:「愣啥!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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