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嬤嬤見狀,忙絞了一方幹淨的帕子去替馬夫人擦拭嘴角殘存的血跡,馬夫人清醒過來,伸手死死地握著白微影的胳膊道:“白姑娘,我要她死!”


    馬夫人的眸中是徹骨的恨意,血絲更是布滿了整個眼眶,若是可以的話,她恨不得現在便將江氏碎屍萬段,方能夠泄她心頭之恨。


    白微影輕拍了拍馬夫人的手背,話語中帶著莫名的安撫人心的魔力道:“夫人所願,也是我所願,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您先注意著身體,莫要自己先垮了才是,我雖為您施了針,緩解了中風的痛苦,但是切莫再動氣才是。”


    馬夫人努力平複著唿吸,手上的力道也漸漸放鬆,“我知道,但我隻要一想到我的軟軟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的心便止不住地疼。”


    馬夫人老淚縱橫,熱淚滴落在錦被之上,不多時便泅出了一灘顯眼的淚漬。


    方嬤嬤深深地歎了口氣,卻也隻能盡力寬慰著馬夫人莫要太過傷心,待到馬夫人的情緒逐漸穩定之後,白微影才將個中緣由告訴了馬夫人。


    “現下我之所以不動江氏,是因為她的背後還牽連著我母親的死,我需要時間去查明,再者也是為了徹底絕了我爹爹對江氏的憐憫,我們要做的,便是降低江氏的防備心,將她逼上絕路,而後一擊斃命。”白微影的聲音深沉而又平緩,眸中的幽暗越發深不見底。


    白微影先前便對母親的突然暴斃懷有疑慮,隻是無甚直接的證據能夠證明是江氏所為,而在江氏所謂的葬禮之上,白微影也問過白文武母親的死因是否與江氏有關,那時的白文武許是不想提起這個沉痛的話題,便三言兩語遮蓋了過去。


    可這始終都是白微影心底的一根刺,她須得親手將那刺拔出,才算是對母親的慰藉,再者,現在的江氏有白文武護著,白微影雖不懼與白文武撕破臉皮,可顧忌到生母與周氏,白微影也必須要為白府的聲譽考慮一二。


    如今白微影要做的,便是要江氏心甘情願地認罪伏誅,讓任何人都無甚理由與借口再去推諉議論。


    “好,那白姑娘,我該如何做,你隻管吩咐便是。”馬夫人收拾好心情,眼中雖還泛著淚光,但卻透出了幾分堅韌,“隻要能夠讓那毒婦得到應有的懲罰,即便是要我與她繼續虛以為蛇,我也絕無二話。”


    “夫人能有這般的覺悟,我倒是沒什麽可說的了。”白微影輕笑了一聲,言下之意卻是再清楚不過。


    馬夫人微怔,似是不可置信般地追問道:“難不成,真是要我與那毒婦繼續做戲不成?可她如今鮮少踏足馬府,我又怎地獲取她的信任呢?”


    “夫人,你怕不是糊塗了。”方嬤嬤見馬夫人沒想明白,出言解釋道:“你現在不正是臥病在床嗎?隻需給她捎句話,說你病了,這礙於麵子,她也是會來的。”


    馬夫人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白微影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又說道:“不僅是夫人需要繼續與江氏做戲,與我也是要保持原來那厭惡的態度才行,今日嬤嬤去了白府尋我,必然是會傳到江氏的耳中,她生性多疑,必會細細盤問,咱們萬不能露餡才是。”


    嬤嬤懊惱地跺了跺腳,她當時隻顧著擔心馬夫人,卻是沒想到人多眼雜,現下冷靜了下來,卻是暗道了一聲魯莽。


    “還請大小姐明示。”嬤嬤對著白微影行了一禮,恭敬地問道。


    “馬夫人對我避而不見,而嬤嬤你聽說了風聲,擔心我會中傷江氏,出於擔心你來了馬府,隻是馬夫人被我氣暈了過去,你迴了白府對我興師問罪,我自是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所以才會與嬤嬤一同離開白府,重新到了這馬府。”白微影說完,便將目光投向嬤嬤,示意她繼續接下去。


    嬤嬤會意,沉吟了片刻便道:“夫人醒來,痛罵大小姐居心叵測,派人將您趕了出去,老奴晚上迴去後,便應當向那毒婦告狀,一同嘲諷您的不自量力。”


    白微影朝著嬤嬤投去了一個讚賞的眼神,與聰明人說話向來是不費什麽力氣的。


    “隻是要委屈白姑娘你了。”馬夫人的麵容之上愧疚之色更濃,那日她對白微影那般惡語相加,可現下的白微影卻是不計前嫌,還救了她一命,這般的大度,更是讓馬夫人覺著無地自容。


    “無事,再大的委屈,我也是受過的,這算不得什麽。”當日白微影被司華圳休棄之時,所遭受的流言蜚語與中傷可是遠比今日要強烈。


    白微影從不是一個會由流言所左右心境的人,至少在重生以後,她的心性便被自己打磨得極為堅韌,無論遇到再大的磨難,她都會咬牙扛過去,隻因她不願再被命運所捉弄。


    馬夫人瞧見白微影這般的寵辱不驚,更是動容道:“枉我活了這麽多年,竟是連白姑娘的半分淡然都比不上,白姑娘盡管放心,我即便是拚了這條命,也必不會拖了姑娘的後腿!”


    得了馬夫人的保證後,白微影又坐了片刻,便被馬府的婆子給“趕”了出去。


    不僅如此,為了吸引更多人的注視,在白微影走出幾十步遠後,那婆子叉著腰,作出一副潑婦罵街的姿態,揚聲道:“有些人啊,還是管好自己再說吧,莫要仗著一張嘴便在那兒顛倒黑白,實在是可笑!我們夫人才不會相信那些阿貓阿狗的鬼話呢!”


    圍觀的百姓有些不明所以,婆子在罵完後,努力無視自個兒的心虛,強忍著站了一刻鍾後,才僵硬地轉過身,迴到了府中。


    翠蓮本來是奉了江氏的命來尋嬤嬤的,卻不想剛好看到了這一幕,她思量了片刻,也顧不得進馬府看一眼,隨後便快步返迴了白府。


    “你說的是真的?白微影果真被趕了出來?”江氏聞言,猛地從軟榻之上坐起,暗含著幸災樂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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