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手上的力道逐漸加重,就在那金簪要刺破皮膚之時,嬤嬤劈手奪過了江氏手中的發簪,“夫人,您這是做什麽?”


    江氏臉上的憎惡還未來得及掩飾,“把簪子給我!”


    嬤嬤卻是將金簪藏到了身後,搖頭道:“夫人,您萬不能傷著了自個兒,這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您有什麽不痛快,也不能拿自個兒撒氣啊!”


    江氏猛地起身,似是陷入了某種偏執之中一般,她朝著嬤嬤的方向一步步走去,“給我!我討厭這張臉,我不要再頂著這張臉,我要毀了它!”


    江氏的話音剛落,便趁嬤嬤不注意撲到她身前,隨後伸手與嬤嬤搶奪那金簪,嬤嬤有所顧忌,擔心會錯傷到江氏,便一直都在躲避,未曾主動進攻。


    而江氏卻是發了狠般要奪迴金簪,伴隨著簪子刺入血肉的聲音響起,濃重的血腥味湧入江氏的鼻腔,江氏這才從魔怔中清醒了過來。


    “這……這是怎麽迴事?嬤嬤……你……”江氏在看到嬤嬤掌心不斷湧出的血跡時,更是慌亂,“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非要與我爭奪的,真是晦氣,快些下去包紮吧。”


    江氏說完,便率先起身,還向後退了好幾步,嬤嬤沒想到江氏竟是會如此冷漠,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腳步踉蹌地出了房門。


    待到嬤嬤走後,江氏又將沾染了血跡的金簪扔到了一旁,暗自咒罵道:“馬府的人還真是愛多管閑事,這個老虞婆,仗著自己是馬府的陪嫁,便一而再再而三地管我的事情,遲早本夫人要趕你離開白府,省得再這般礙眼。”


    “不好了,夫人。”管家驚慌失措地從門外跑了進來,神色慌張道:“柳先生來了白府,說要拿迴聘禮!現在正在庫房核算呢。”


    “什麽!”江氏在聽到管家所說的後半句話時,眼睛猛地睜大道:“什麽意思?為何好端端的要取迴聘禮,影兒不是要做淮安王妃了嗎?”


    江氏隻覺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轉,整個人更是如遭雷劈一般,無數的疑問湧上心頭,司苑瓊不是非白微影不娶嗎?怎的現在又會做出此種舉動呢?難不成是因著白微影那日的拒絕,這幾日又不肯軟化了態度,所以司苑瓊因此而遷怒了白府?


    江氏的本意是想將火都燒到白微影的身上,而她好坐收漁翁之利,可現在又出了這般的變數,卻是將江氏所打的如意算盤都毀了個幹淨。


    江氏也顧不得什麽,草草地收拾了一番儀容,便提起裙擺,快步朝庫房的方向走去。


    此時江氏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讓柳襄將東西抬走。


    待到江氏火急火燎地趕到庫房時,柳襄正指揮著王府帶來的下人清點著那兩百餘箱抬的聘禮。


    “柳先生。”江氏顧不得寒暄,開門見山地問道:“為何突然要取迴這聘禮呢?若是王爺有什麽不滿,盡管說出來便是,我定會幫著王爺排憂解難的,這般做,倒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柳襄聞言,看向江氏的眼神中也帶上了幾分鄙夷和不屑,虧得江氏還有臉出現在他麵前,當日的事情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若非江氏蒙騙瞞報了真實情況,司苑瓊又怎麽丟那般大的人。


    而若沒有這假消息在前,司苑瓊也不會請旨賜婚,那軍火庫也就不會被發現,那麽他們現在也不必絞盡腦汁地瞞過各方勢力,再另尋隱秘之處。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江氏而起!


    柳襄冷哼了一聲,說話時也越發得不客氣,“白夫人,恐怕你還不知道吧,這聖上已經收迴了賜婚的旨意,王爺體恤白姑娘,所以才會忍痛割愛,倒是夫人你,張口閉口便是聘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那滿身銅臭味,隻計較銀錢的商人之流呢!”


    “這不可能!”江氏失態地驚叫道:“怎麽會這樣?柳先生,煩請你轉告王爺,就說影兒答應嫁給王爺了,讓他再耐心等幾日,這婚事不能就此作廢!”


    若是作廢的話,她還如何借著這個機會狠狠地踩白微影一腳,而她從中私自匿下的那些聘禮,不也要如數吐出來嗎?


    柳襄甩開江氏攥著他衣袍不放的手,江氏的身形一個踉蹌,若非有丫鬟眼疾手快地扶穩了江氏,隻怕江氏登時便會摔倒在地。


    柳襄正欲轉過頭時,卻被江氏發髻處的琉璃鳳簪吸引了目光,他方才並沒有仔細去瞧江氏,現在不經意間一瞧,當即便品出了幾分端倪。


    這琉璃鳳簪極為珍貴,是用上好的昆侖玉鑄就而成,這工藝自是極為繁瑣複雜,而玉無同質,昆侖玉極為稀有,毫不誇張的說,這琉璃鳳簪在這世間僅有一根。


    因著琉璃鳳簪貴重,且絕無僅有,所以柳襄對這根簪子記憶尤為深刻,可這簪子本該是白微影的聘禮,該是在這箱抬中的,但卻出現在了江氏那裏,再將江氏這般激動地阻攔他抬走聘禮,這麽一來二去地聯係起來,便不難猜出江氏在其中動了怎樣的手腳。


    先前江氏便偷偷昧下了司苑瓊給白微影的那些首飾,還美其名曰是她自個兒準備的嫁妝,司苑瓊懶得因這點小事與江氏計較,可現在江氏竟又動起了這聘禮的心思,當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司苑瓊已然將江氏當成了一顆廢棄的棋子,柳襄自是也不再與江氏虛以為蛇,他彎下腰,動手將那琉璃鳳簪從江氏的發髻間抽出,嗤笑道:“夫人,這東西不是你自己的,你怎麽能亂碰呢?要知道這取而不問,可是偷啊!”


    柳襄的話一出,眾人看向江氏的目光頓時變得詭異複雜起來,原先還存著討好江氏心思的丫鬟也悄悄拉開了與江氏的距離。


    “我沒有!我沒有!這簪子是我的!”江氏自然是察覺到了那各異的眼神,她努力忽略那猶如芒刺在背般的不適感,仍舊死鴨子嘴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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