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上了漫漫的追尋之路,在九州四海中做著他做過的事,追尋著他的一點一滴。


    天界九州中有五丘八澤,並不屬於九州管轄而直屬於天宮。五丘八澤各自有自己的帝君。因為淵源上玉清境不甚親近,雖然師父在世時對之一視同仁,但那幾位帝君素來與師父疏遠,表麵上尊重背地裏卻不信服,也不允許屬地的仙民崇拜師父。


    而這一年五丘八澤的仙眾卻一反常態地將師父的神位供奉到了神廟的最高位置,唿喚逝去的重明神能夠承願歸來。


    因為這一年仙界遭遇了罕見的共劫,大旱後又鬧靈蝗之災,仙糧顆粒無收。


    上仙以上的階品因為修成了辟穀之法,可以不吃不喝,減少消耗保著真身真氣。但上仙階品以下的普通仙民仙眾卻不行,七七四十九日不食仙糧補充消耗便會耗盡仙元而死。


    因為是共業所感而成的劫,即使掌管時令農耕的春風也沒辦改變。他隻能以上神之力將這場大劫引一部分到自己的身上,竭力分擔抵禦,日日耗得精疲力竭,極為憔悴。


    天宮為保安定防止饑民起誓,下令禁止各州饑民逃荒,將饑民鎖在各地。私下卻軟硬兼施,表麵上做和事佬,勸令九州捐助幫扶五丘八澤,又暗地裏慫恿五丘八澤的帝君們向九州施壓討要救濟仙糧。這樣做,無非是想借著天災削弱九州的力量和玉清境的力量。


    這樣狹隘的伎倆,春風與我以及九州的帝君師兄們自然明白。但是危難之際當顧全大局,雖然天宮的做法不義,玉清境卻不能對仙眾們不仁,畢竟受災的不是天德那些天宮皇族。


    春風忙於施法抵禦這場浩劫,我則代替他帶了百花島的一些仙果仙糧躲過天宮的封鎖,奔赴各地查看災情。玉清境在九州各處的下院都在放糧,九州之眾雖也飽受旱災卻因為有一定的仙糧儲備不至於餓死街頭。


    我扮成了婆婆的樣子來到九州旱情最厲害北部成土州。仙眾們正聚集在玉清境的下院外焚香跪拜求雨。一些仙眾在虔誠祈禱,有的則正在向大眾講說此次旱災的事情。


    “你們知道嗎,若非雲霄上神以前時常告誡咱們帝君莫要以為盛世永久便貪利不休,大豐之年要囤糧,要種植不同的仙糧,以備不時之需,咱們也得跟五丘的仙眾一樣都餓死。”


    “上神英明!五丘跟咱們貌合神離,上神不告誡他們也是活該!”


    “非也!上神早就告誡過他們。五丘的帝君們受天宮管轄,不服上神。常年時隻種那些賺錢的奇花異草,賺了不少金錢孝敬天宮。貴族們家裏的金銀財寶成了山,成箱子的綾羅綢緞,以為有錢隨時可以從咱們這裏買到仙糧,糧倉竟沒屯下多少。不成想現在天界各處都鬧饑荒仙糧絕收,那些金銀珠寶花都沒處花,成了廢品。自己是上仙的還好,能用修為守住真身和元神,即使不吃仙糧也不會餓死,妻兒老小沒修成的總不能割肉取血給他們吧。據說現在五丘那邊仙眾們在上神的神位前磕頭都快磕碎頭了。盼著上神顯靈賜予生的希望。”


    一旁的仙民歎了口氣,“唉,上神在的時候他們不服不聽,現在上神魂飛魄散了,他們再盼著賜希望有什麽用。”


    “那是,能跑出來的想方設法用金錢寶貝跟咱們換。可咱們的餘糧還得自己吃呢,誰跟他們換啊,多少錢都不換。跑不出來的一個個穿著綾羅綢緞餓死街頭。”


    “這點道理都不明白,還要上神操心。”


    “道理是淺顯。仙凡還不都一樣,都是有情眾生,左右不過一個貪心,豐年的時候見錢眼開昏了頭腦唄。”


    “天宮不管嗎?說到底這些不都是天宮該管的事?”


    “管什麽?開糧倉?天宮哪舍得,得留給天宮那些王公貴族和天兵吃,不向咱們爭糧就不錯了。說是一視同仁,天宮明下令裏暗裏慫恿,讓五丘帝君找咱們帝君討糧,強迫咱們九州把自己活命的仙糧給他們。”


    “真無恥。自從上神走了,天宮越發打壓咱們九州扶植五丘八澤了。”


    “沒辦法,這幾位帝君現在是太子黨,咱的上神不在了,他們欺負人唄。”


    “現在是共業之災,天宮向著五丘八澤沒用。到了關鍵時刻,還不是要丟車保帥。貧民仙眾還不是得餓死。”


    我四處看看了情況,確實如這些仙眾所說,九州還能撐住。便趕赴五丘八澤。


    八澤原本水草豐沛的水域幾乎變成龜裂的泥土塊,連荒草都成了枯黃的顏色。四處是還未成仙的生靈們的屍體,而那些修為不夠的小仙們也有不少已經支撐不住耗盡了仙元。


    而五丘的情況則更慘。如九州仙眾所言,不少修為低的小仙精穿著綾羅綢緞耗盡仙元死在荒野,被一些兇獸剖腹食髒,慘不忍睹。五丘之中情況最糟的是靈丘,從百花島帶去的仙果仙糧被仙精們哄搶而空,杯水車薪。用重生淚救活的仙民,不出半天便又餓死在路邊讓野獸吃了。化成真身的我居然被一群喊著“有肉吃了”的饑民追趕得狼狽逃竄。


    而劫難不止這些,手中有存糧的仙商趁機坐地起價,在靈丘一鬥仙糧竟賣到了三百個金葉。除了帝君貴族沒有仙眾能買得起如此昂貴的仙糧。


    我犯了難,縱然我的淚能起死迴生,滋潤萬物促生促長,可如此天劫,就算我已是神軀,以我微薄之力就是哭幹自己也救不急。救迴來枉死的人,沒有雨水沒有仙糧,他們還是要餓死。


    來到靈丘帝君的府邸前,大批的仙眾正在領取九州救助的薄粥。災民們怨聲載道。在這裏,我聽到了一個事情。


    這兩天靈丘來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仙商,他的仙糧隻賣三十金葉一鬥,每人隻許買一次,限最多兩擔。帝君和貴族們消息靈通,於是利用自己的權利和地位,搶先用一箱箱的金葉子和金銀財寶換走了這個仙商帶來的仙糧。


    貴族們一家老小備上了仙糧,貧苦小仙們隻能吃九州送來的救濟薄粥。那仙商隻賣帝王貴族,賣完就立刻去了別的丘澤,而普通小仙們傾盡家產拿著家中的金銀財寶想買一鬥半鬥仙糧,卻被他無情拒絕了。


    我心想果然是無奸不商,雖然這仙商的價格比旁的奸商便宜了十倍,可就算三十金葉一鬥糧放作平時也是無法想象的昂貴,豐年時這些仙糧賣一金葉十擔。這奸商豐年時囤積了仙糧,現在一下子換走了那麽多錢財,定是掏走了五丘帝君和貴族們的血本。雖說能讓那些貪得無厭的貴族們放一把血吃一次大大的教訓是件好事。可他們雖破了財畢竟免了災,能暫時活下去了。那些普通仙眾們怎麽辦?


    沒辦法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去最近的北海,用凝雲心法將雨雪凝過來,雖然遠水不解近渴,也隻有這個辦法了。


    我化了白雀真身飛到距離最近的北海,遠遠地便看到北海上空聚集著厚厚的雲朵。這些雲朵並非自然聚集,而是施法而成。原來鯤鵬師兄和石峻師兄已然趕到北海上空用凝雲心法布雲。


    看到師兄凝雲,一顆心好似飛迴了追仙崖上。若是師父在,定能凝了這些水給九州下一場最美的雨雪。心裏痛楚無比,便躲在暗中相助,將重生淚化到了雲朵中。鯤鵬師兄凝好雲,化了真身大鵬鳥,扶搖直上,振臂揮舞將雲朵帶向九州方向。


    我先行迴到了靈丘,不想才一天的時間靈丘的情況竟然緩解了許多,一些仙眾已經在清理那些被野獸慘食的餓殍了。原來帝君貴族們從那個神秘的奸商手中大肆購買仙糧,旁的仙商見這仙商發了大財也將仙糧降到了三十金葉一鬥,不料那仙商竟返了迴來將仙糧將到了一金葉兩鬥,金銀珠寶綾羅綢緞華麗衣衫都可以換,還是每人隻許買一次,最多一擔,買過的不得再買。這次買過仙糧的貴族們隻能眼巴巴的看著了。


    那神秘奸商降了價,之前沒買到仙糧的仙眾將他的仙糧一搶而空,他再次賺足了金山銀山。仙眾們將金銀財寶換了保命的仙糧,災情得到了緩和。大家都說這奸商是大良商。


    我心想五丘八澤的仙眾因為其直屬天宮的優越感,性子大多傲嬌,難得挨宰也挨的這麽感恩戴德。雖然這神秘奸商坑走了五丘八澤的錢,可他能有這麽多的仙糧儲備,而且在關鍵時刻拿出來保了這麽多仙眾的命,也算見識長遠又功德無量了。畢竟這種時候錢財如同糞土,仙糧才是命。有了這些救命糧,我那些眼淚也能派上了用場了。


    感歎這商人奸猾的同時不覺對他產生幾分敬佩之感和好奇之心。


    半天之後,眾師兄在四海凝成的雲朵由鯤鵬師兄揮著千裏大翅趕到了天界上空。


    那厚厚的雲朵遮天蔽日。九州和五丘八澤的仙眾見狀,喜極而泣奔走相告。盡皆跪拜磕頭。


    “雲霄上神顯靈了!上神又迴來了!”


    “我們有希望了!”


    聽著仙眾們這樣唿喊,我的淚在心裏滿溢,師兄們的一招一式,他們的動作身法,處處都帶著師父的影子。他們是師父親傳的弟子,不僅僅是仙法仙術的繼承,更是光明和希望的傳遞。


    期盼著一場盛大雨雪從天而降,然而雲朵之上烈日驕陽,師兄們雖然從四海凝了雲,卻因法力有限,抗衡不過這次大劫,雲朵根本化不成雨雪。師兄們隻能奮力維持著雲朵的形態,漸漸體力不支,眼著要前功盡棄,大家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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