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死死攥著化成寒鴉真身的我威脅師父。


    我迴了迴神,解定身術想要逃脫,居然在她手裏施不得法。


    “本公主手上帶的是上古神器擒天戒,練的是擒拿手!我抓住的,還沒有能逃脫的!你若不答應我,我便捏死它!”玉衡厲聲道。


    “放下她!”師父的眼神透著冷煞煞的光,讓人不寒而栗。


    “不放!我知你心係眾生,你若應我……”玉衡的話沒說完,捏著我的手已經被師父擒在手裏。師父一施力,那擒天戒“啪”的一下碎成兩半飛了出去,玉衡疼大叫一聲得不得不撒了我,師父接住我,將玉衡推了開。


    “雲霄!”玉衡急唿。


    師父淡淡地道:“若再以眾生相挾,本君不會再留情麵。”


    玉衡發狠道:“我也是眾生!是你那清風明月的心上人重要!還是眾生重要!”說罷用她的擒拿手擒住了自己的脖頸……


    師父轉身而走。


    小花園裏,師父用仙法敷著我額頭上的大包……


    我黑著麵寫道:“你連累我!”


    沒被假陸雪弄死,沒被他的老情敵活剮了,差點讓三公主捏碎了,天大地大怎麽總跟一隻鳥過不去?


    師父笑道:“誰讓你又偷聽為師說話。”


    我噘著嘴沉著臉,心想“誰想聽你這些清風明月,比目連枝的事!”


    “玉衡不會真去死吧?”我寫道。


    “隨她。”師父頗淡定。


    “她也是眾生。”我寫道。


    師父用仙法敷擦著我的額頭,不緊不慢的:“眾生便可以用自己的性命要挾為師娶她?”


    我一撇嘴,搖搖頭,心想“原來子蓁在師心中這麽重要!強扭的瓜不甜,那玉衡雖生的美麗,性子卻很是霸道。沒有憨憨的子蓁可愛。”


    “放心吧,她不會自盡。”師父笑道。


    我不理他,寫道:“還有!”


    “還有?”師父不解。


    “長揚公主”我寫道。


    “你見到她了?”


    我點頭。


    “她可有對你說什麽?做什麽?”師父關切的問。


    我剛想寫,又覺得這個“情話”是於他生死攸關的秘密,不能這樣寫出來,便拽過來他的手,在他手心一個字一個字的寫道“若無護心鱗,當萬事小心。”


    師父的眼神陷入了迴憶。


    愛一個把護心鱗拔了,愛兩個是不是要扒皮,愛三個是不是要抽筋了。如此不愛惜自己,不用戰死沙場了,用美人計就可以拿下堂堂重明神了!我想到這便繼續黑著麵寫,“還有。”


    “還有?”師父看著我也有些吃驚。


    “你那玉佩,重要?”我寫道。


    “是”師父答道。


    “天宮的人送的?”我繼續寫。


    “對”師父答道。


    “關係很好?”我寫道。


    “是”師父答道。


    “碎了不可惜?”我寫道。


    師父笑了,“人沒碎就行。”遂拍了拍我的額頭,問道“還疼不疼?”


    我沒理他,心想“若非我遇到了子蓁,何止人碎,你的心也得碎!”


    “人沒事,跟我來。”我寫完字,噘著嘴起身拽了師父飛身到了蟠桃園。


    在園子裏四處尋了子蓁一番,不見她的蹤影。


    “飛兒,不要調皮,為師還有軍務處理。”師父溫和的道。


    “她要自殺”我寫道。


    我四下張望,見子蓁鬱鬱的朝這邊走來。便飛奔過去拉住她。


    子蓁見到我,眼睛一亮,“飛兒,你趕緊把捆仙繩給我,告訴我怎麽用吧。”


    真是個憨純純的可愛人兒!


    我二話不說,施法拽著子蓁瞬間飛身到師父麵前,把她戳到地上,看也不看他倆,自己黑著麵,轉身飛走了。什麽恩恩怨怨、你儂我儂的話我不想聽了。從假陸雪開始,到長揚公主,到子蓁,還有三四五六七八公主,死的活的亂七八糟一大堆,煩了!


    子蓁的哭聲傳到了我耳朵裏,“不要!你別過來!我不想見到你……”


    我飛到了看不到他們聽不到他們的地方。


    不痛快!就是不痛快!喉嚨堵!額頭疼!心疼!渾身的骨頭被那三公主的擒拿手攥的疼!


    “若知你是這多情模樣,就是真陸雪來了趕我下山話,我也不當迴事。這些破桃花都關我什麽事!”我心裏氣著,說也說不出,喊也喊不出,一肚子的無名火竟不知撒到哪裏,於是隨手拽了一個仙桃狠命啃了起來,肥美甘甜的仙桃竟是酸的!不好吃!


    突然想起之前仙官“孝敬”我的兩壺蜜桃酒,便伸手喚來一壺,咕咚咚喝了一氣,甜甜酸酸辣辣的……


    索性仰在樹枝上灌起酒來……


    片刻,似是快樂了一些。喝至興起,“噌”的蹦下樹,抖手將玄晶鐲化作一條長長的雲綢抖了出去,照著夢中的舞步,隨著自己的性子,在落英紛紛中飛舞起來。


    踢雲縱身,逸步塵外,那雲綢隨著我的身姿上下紛飛,如縹縹然行雲,緲緲然流水,……時而柔美靈動,時而逍遙灑脫。舞到興致,便“咕咚咕咚”將壺裏的酒喝個精光,一抖手將雲綢化為滿天飛雪飄飄而落……


    我伸手接著那紛紛“雪花”,醉醺醺的點指著手裏的“雪花”對它一笑“你不是雪!你醉啦!”,手一揮將“雪花”們收了化為玄晶鐲帶到腕上。又喚了一壺酒灌了兩口,搖搖晃晃的倚在了一顆大桃樹上,想起了那年在玉清喝酒的一幕。


    那年元宵佳節,大家還在觥籌交錯的時候,我兩杯果酒下去便已目光迷離,身形搖晃,醉熏熏的卻還美滋滋的討酒喝。晃晃悠悠端著酒杯去敬師父,腳下不穩,師父來扶,竟撒了他一身紅紅的果酒。


    我慌忙去擦,又碰撒了一地的仙果。十一師兄正手舞足蹈侃侃而談,一腳踩在一個軟果子上滑了一跤,濺了正襟危坐的東方默一臉的果漿,還碰倒了正在夾菜的十二師兄。十二師兄打碎了碟子碗掉了旁邊十三師兄一身菜,飛到從不吃肉的石峻師兄脖子裏一塊大肥肉。


    石峻師兄便瘋了,開始狂抖衣衫去掏那肉,慌亂中堅如磐石的手肘碰傷了鯤鵬師兄的頭,登時見了血!十五師兄捂著鯤鵬師兄的頭施法療傷,喚十六師兄去拿藥,師兄十六師兄飛身去取藥與端著盤子上菜的十四師兄對撞到了一起,兩個人摔得起不來,十七十八師兄忙著攙扶他倆……整個一桌亂作一團。


    師父對於眼前這番景象也甚是吃驚。無奈隻好將腿腳不穩卻樂不可支的我背迴了房間。從此他便再不讓我喝酒。說我酒後法力無邊可以拿下整個玉清境。


    想起那一幕,醉醺醺的我提著酒壺靠在樹上傻傻地笑了起來。想來我對師父還是最客氣的,不過撒了他身上一杯果酒而已。若是如今,我定要將那小狼狗啃的桃核都丟他身上,看能不能長出一片桃花林子!


    酒勁越發厲害,我靠在樹上喘息著,漸覺得天旋地轉,腿腳發軟,周圍的一切好似飄了起來……索性坐在樹下,抱腿垂首昏昏欲睡。


    “你不舒服嗎?”一個人扶住了我的肩頭。


    我抬頭,朦朦朧朧間一個文質彬彬的仙君在眼前,“怎麽又是天德!陰魂不散!”


    “你怎麽總是躲著我?”天德坐到了我身邊。


    “不喜歡你!”我心裏不悅道。


    “你額頭怎麽了?被昨天的玉蜂蟄傷了嗎?”天德關切地問。


    我擺擺手。


    “你為何喝酒?是不是那些小仙娥又欺負你?”天德問我道。


    我的頭沉沉的,懶得理他,兀自低頭不語。


    “我知你心裏委屈……其實,就是大皇子這樣的地位,何嚐不會受委屈。我陪你喝。”天德喚出一壇酒。


    “你委屈什麽?”我抬起昏昏沉沉的頭看了一眼天德,他“咕咚咕咚”地灌著酒。他願意喝便喝,不關我事,我也懶得管他。


    天德喝罷,抹了一把嘴。“你孤身一人又如此柔弱,我不放心。我隻能抽空來看你。你卻總躲著我。”


    我一笑,心道“你看你的愛妃去,看我做什麽!我又不是你的愛妃,也不是孤身一人,有一大幫師兄,一個師伯,還有一個師父和他那些真的假的娘子們,熱鬧的很!”


    笑著笑著,眼淚便流了下來……


    “你……哭了……”天德道。


    我默不作語。


    天德又灌了幾大口酒,抓著酒壇苦笑道:“成也這酒,敗也這酒!若非這酒本君依然能馳騁疆場,若非這酒,小喬也不會離我而去!”


    天德一口氣喝光了壇中的酒,將酒壇甩向了一棵大樹,那壇子碰得粉碎……


    “小喬……”天德臉頰微紅口中喃喃


    “小喬,你幫她們摘仙桃,隻有你這麽好心。”天德握住了我的手盯著我道。


    “你認錯人了!”我心中不悅,甩開他的手,起身便走。不料酒氣上湧,頓時頭暈眼花,癱了下去。天德起身一把將我攬住,溫柔的道:“小喬,你不要生本君的氣,本君知道你傷心不願說話,知道你極委屈,本君再也不離開你了,好不好?”


    我推開他,酒勁壓著仙力沒推開。


    “小喬,你還是愛我是不是?本君也舍不得你!本君也心疼!”天德急切的道。


    “誰是小喬!誰愛你啊!”我奮力掙脫了他。他這一鬧將我的酒勁折騰了起來,隻覺心跳到了嗓子眼,髒腑翻騰,一手扶著樹,一手按著胸口急促的喘息。想施法而走卻調不起仙力來。


    天德一把抱住了我,一手扒著我胸前的衣衫一邊急道:“心上的傷很痛是不是!本君定與你報仇!”


    “什麽亂七八糟的!你走開!”我被天德嚇出了冷汗,頓時提起了仙力,揮手給了他一個大大的耳光,將他打倒於地。天德捂著臉痛苦的趴在地上。我施法飛身而去。


    這蟠桃園我是一刻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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