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最後,終於沉默得如同趁機的大海,隻是望著遠處那模糊的魔宮輪廓,那雙銀赤異色的雙眸漸漸就黯淡下來,最後一抹光輝被眼皮所遮掩。


    這會兒他是真醉了,不羈的人靠坐在牆頭。暮色籠罩,霧色彌漫,周圍變成了一副孤獨的水墨畫。


    銀骨慢慢轉頭看向他,雪白的麵頰,在灰色的暮色之中如同鬼魅。


    他定定看著重樓,第一次那麽放肆地看著他。重樓身上籠罩著一層模糊的結界,讓人無法看穿看透,對他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悄悄地靠近他,慢慢地將頭枕在了重樓的肩膀。


    從不曾有過表情的雪白臉孔,慢慢抽動了幾下,表情全部移動到嘴邊,勾起了一個怪異的笑容,不管他如何開心可笑容也抵達不到他的眼睛。


    但他的嘴以笑的姿態保持了很久很久,他很開心。


    魔君的肩膀果然寬厚又舒服,他身上有溫暖的體溫,銀骨很喜歡很喜歡……


    這如同銀骨的一場美麗夢境,他想沉浸在這夢中不肯醒來。


    直到雨水滴答滴答落在了他臉上,他才猛然驚醒。


    下雨了,得把魔君帶迴房……


    心裏這麽想,可眼前哪裏還有魔君的影子。


    他獨自一人坐在黑色的牆頭,周身是七零八落的酒壇,雨水更密集地打在酒瓶上,發出清脆有空洞的聲音。


    重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去。


    銀骨雪白的臉又恢複到了沒有表情的模樣。


    一把小小的雨傘小心翼翼地遮蔽過來。


    銀骨抬頭一看,火蓮小心翼翼地為他擋雨,眼中有驚恐的表情,但卻沒有退縮說道:“銀、銀骨大人,快迴屋吧,不然該淋濕了。”


    “魔君什麽時候走的?”


    “許久之前已經走了……”


    “沒說去哪兒?”


    “沒說去哪兒。”


    銀骨麵無表情站起來,揮開了火蓮的雨傘徑自往內廷而去,大雨很快將他單薄的身影彌漫。


    火蓮舉著傘小跑著跟上,但最後還是跟不上,隻能扛著傘看著那白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這裏的人就沒一個正常的,魔君是如此,銀骨大人也是如此。


    大雨嘩啦啦地下著,中秋過後一場大雨,直接讓秋天轉入冬天。


    九重門的掌門殿的書房之內,入夜之後還在亮著燈。


    雨敲打在屋頂的琉璃瓦上,風吹得無言之外的燈籠搖晃不止。忽而,門口的兩盞燈籠同時就熄滅了。


    繼而就是門口傳來的輕微的動靜。


    室內的夜光珠前晃過一絲暗影。


    一股壓迫之力從門口傳來,繼而有殺氣切開了空氣筆直朝向書案之前的唐千夙。


    唐千夙身形一閃,一杯飛鏢從她耳邊唿嘯而過,繼而篤的一聲打在了她身後的木架之上。


    室內的光芒恢複正常。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口筆直走了進來。


    暗紅色的衣裳被雨水淋成了接近黑色的紅,臉上的麵具詭異陰森,黑發貼在身上,異色的眼睛凝視著唐千夙,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他雙手放在身側,從濕漉漉的衣袖之中露出的雙手之上,是帶著尖銳爪子的魔手,手背之上時明顯的魔紋。


    隨著他的走近,地板上留下了濕漉漉的水跡。


    越發靠近時,能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氣。


    重樓,居然大搖大擺就進了九重門的掌門殿。


    “唐掌門新婚,就如此夜以繼日的工作,可真的辛苦了。”


    他潮濕的手一把壓在了唐千夙麵前的卷書之上,很快之上的墨跡就被雨水暈染開。


    唐千夙站了起來:“魔君冒險前來是為了向我道賀?”


    “嗯,道賀。”也不管身上濕漉漉的水漬,他一屁股坐上唐千夙的書桌,帶著鋒利指甲的手輕浮地就要摸上唐千夙的下巴。


    唐千夙迅速出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把將他的手扣在了桌麵之上,自己也利落離開了書桌。


    “魔君若是打算來道賀,我便心領了。”


    重樓看自己落空的手,挑起好看的眉頭:“唐掌門這心變得可真快,之前我們不是好好的嘛?怎麽說翻臉就翻臉。”


    “你打算在這兒跟我耍酒瘋?”


    “怎麽?你害怕?”


    “嗯,怕從此以後魔人群龍無首。”


    “你要殺我?”


    “不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嗎?”


    “唐掌門可真是心狠,之前你送上門來的時候,我對你可是疼愛有加,你怎麽就不能熱情好客一些?”


    說著他離開書桌,朝著唐千夙走過來,直接而又強硬要抓住她。唐千夙再次避開,並轉身往書房的內室走去。


    雖然下著雨外邊還是容易被人發現,她可不想某些酒鬼被發現了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原來唐掌門喜歡偷偷的來……”


    他說著,腳部顛簸直接撞上了一旁的書架。


    唐千夙連忙迴頭扶住書架,而他順勢就將她抓入懷中,身上的酒氣鋪天蓋,扣著她肩膀的手幾乎陷入她的皮肉。


    “開心嘛?與鳳緋夜成親開心嘛?”


    唐千夙手掌推著他腰腹一處,震手一掌。


    重樓扣著她肩膀的手微微一鬆,她雙手抓住他的手腕,身體一轉一腳勾住要倒下的書架,同時也反剪重樓的手將他推到牆壁上。


    一條捆仙索也順勢就將重樓一圈圈綁住。


    重樓臉貼著牆,麵具傳來摩擦的聲音,咬牙問道:“迴答我,嫁給鳳緋夜你高興嗎?你這個可惡的女人,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腳將書架勾了迴來,書架立穩了,再將叫囂的重樓拉著再往裏走。


    隨後將他往坐榻上一丟。


    已經醉得說話都大舌頭的人,用猙獰地表情看著她:“你這個女人,什麽都不懂……”眼睛紅紅的,有怨恨也有委屈,“你再等等會怎樣!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在乎我的感受?”


    唐千夙偏頭看著他滿嘴醉話。


    真不知道他今天是幹嘛來了。真的是喝醉了亂跑的吧?


    “我知道你想殺我,剛才你那枚飛鏢就沒差插我心髒上了。”


    “我就是想把你的心給挖出來看看,到底……到底有沒有我……”


    “沒有。”


    “混蛋!”他掙紮著起來要咬她,但他越是掙紮捆仙索就勒得越緊,很快就像一條蝦子一樣卷在榻上。


    臉挨著唐千夙支撐在坐榻上的手臂,張口就咬她的手腕側邊。


    他一點也不想來這兒!可是身體一點也不聽他的使喚!想著她與人成親了就瘋狂地跑來。


    想過一來就把她殺了的,但最後卻不反抗讓她用捆仙索將自己綁住。一度崩潰的內心,讓他擔心自己會失控把這九重門給掀了。怕真的會一怒之下把她給毀了。


    此時此刻還擔心自己會害她,既然什麽都沒想好他到底來這兒做什麽的?


    該死的,醉得身體都不受大腦控製,可心裏依舊很清醒。


    明知道什麽都不能做,什麽都做不了……


    不甘心之餘,下口狠狠將她手腕咬出了個血痕。


    唐千夙動也不動,任由他咬著。反正被他咬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如果這樣能讓他痛快一些,她無所謂。


    “我知道曾經說過一些讓你誤會的話,我當時所想的不過就是你與我所需,我與你所需,重樓難道你不是這樣想的嗎?”


    咬著她手臂的牙直接就刺穿了她的皮肉。


    她現在追問是想讓他如何迴答?


    放開了她的手,唇角有她的鮮血流出來:“當然,不過就是你與我所需,我與你所需,我這麽迴答你心裏是不是舒服一些?”


    “但可惜了,我想的卻不是這樣。想讓你成為我的女人,這是真的。所以從你嫁給鳳緋夜的那天開始,你我便是仇人。”


    “我不會揭穿你,但我也不會放過你,我重樓會親手摧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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