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婉拒,但他卻沒有收迴去的意思,他堅持她若再拒絕就顯得刻意了。伸手將他手上的小白兔撥到自己手中……


    ……


    ……“那十三哥,你做小兔子的時候是不是腦子裏就是兔子的模樣?”


    ……“對,我腦子裏想著兔子。”


    ……“呐呐,你看看我,好好看我。你能造一個我嗎?”


    ……


    唐千夙眉頭一皺看向他。心口像是突然拍入一跟細小的針,尖銳的疼痛起來。位置就在胸前那顆不知什麽時候冒出來的紅痣之上。


    “你……”


    他卻轉身往外走,邊走邊說:“陪本座喝酒。”


    什麽時候他還成了酒鬼了?


    唐千夙發現他很喜歡夢迴。


    這種烈酒她總覺得自己笨本身應該不怎麽愛喝,但是,每次喝了之後確實總有夢迴一般的熟悉感。就如同她在這九重門裏,總能偶爾聽到一些不屬於她記憶的旁白一樣。


    帝鴛洵將第一杯酒倒在地上。


    唐千夙湊到嘴邊的酒杯忽而停下來。


    他說:“這一杯敬為了這場戰爭已經死去或即將死去的人。”


    唐千夙自然而然想到了張耀祖,放在唇邊的酒杯抬起將杯中酒飲盡。


    “將死去不是正坐著喝酒嗎?何必灑在地上。”


    她端起酒壺,將他的酒杯盛滿,然後是自己的。


    帝鴛洵看著晃動的酒平靜下來,問道:“若是有朝一日本座死了,你會記得在黃土之上灑一杯酒嗎?”


    眉頭不由自主微微一抽,她看向他:“不會。你若死了就是前任掌門,每年都會有弟子用好酒好肉拜祭你。”


    帝鴛洵垂眸喝酒,目光停留在她放在桌上的小雪兔上:“唐姑娘從小就這樣嗎?”


    “怎樣?”


    “不喜歡笑,也不喜歡與人說話。”


    “對,從小就這樣。”


    “跟本座說一件你覺得開心的事吧?”


    開心的事?想了想,沒有。


    “噢,終於戰勝了百魔夜行,這是一件多麽高興的事啊。”


    她真的有因為這件事情高興嗎?“確實是件值得開心的事,再說一件悲傷的事吧。”


    張耀祖死了。


    聽說小哥哥就是宋子謙,北宮長離真實身份是暗月離,他背叛了她。他死了。她終於將他置於死地了。


    “沒什麽好悲傷的事。”


    “你怎麽不問本座,高興或悲傷的事?”


    她不感興趣。


    “洗耳恭聽。”


    “你。”


    “……什麽?”


    “你猜。”


    猜……她是跟他多好啊她要去猜。


    帝鴛洵喝酒,看她厭惡的表情轉頭看向窗外:“本座說過讓你殺重樓。”


    “……我記得。”


    “此次重樓的進軍計劃失敗,隨後而來的必然是大戰,你與本座同行,此次勢必將重樓除掉。”


    一切如同重樓所想。


    而重樓的舉動也瞞不過帝鴛洵的眼睛。


    帝鴛洵是讓她協作殺重樓,殊不知其實她與重樓在想方設法殺他。


    “我必然全力而為。”


    她舉杯敬酒,他也沒有遲疑迴敬,將杯中酒飲盡。


    天邊最後一道霞光消失了,帝鴛洵也沒有要散了的意思,唐千夙不知道他的酒量是不是跟他的修為一樣深不可測,便說道:


    “尊上似乎來了酒興,不過還是少喝為妙。”


    他卻似乎聽不到她的勸說,反問她:“你可知九重門是怎樣的存在?”


    “鏟除魔人的宗門。”


    “沒錯,滅魔宗派,但卻也是天界直接監督蒼元大陸的途徑,三界原本各自為政,天有天道,魔有魔道,人有人道,天界一直掌管三界生靈平衡……”


    平衡?


    若是真平衡了,魔界怎樣會被封印?


    唐千夙喝酒,壓下心中的不滿。


    “不過一千年前天界預言到,魔界將出現一隻能滅神的麒麟鬼,此物將會毀天滅地。雖然隻是預言,但是曾經的預言都靈驗了,所以天界必然想要誅殺此物。隻可惜找不到她……”


    “那時候惡魔橫生,正好暗月魔人挑撥,加劇了之間的戰爭。據說當年有一個叫北宮長離的人一直給太子帝熵提供一些魔界的情報,雖然這些情報其實都可以化解,隻不過正好天界正好需要借口滅魔,就順水推舟進攻了魔界……”


    唐千夙捏著酒杯的手一緊。


    重樓說小哥哥是間諜她還能質疑,可帝鴛洵又再次說起,似乎她得重新去整理一下有關北宮長離的事來。


    小哥哥,她從來不曾懷疑過他啊。方才還勸人不要多喝,現在她卻開始喝了起來。


    因為正在從帝鴛洵的口中,聽到了關於千年之前的事。


    “看來流言並非空穴來風,尊上真是天神對嗎?”


    “本座確實是天界二太子帝鴛洵。”


    唐千夙嘴角一勾,眼神一暗起身行禮:“弟子參見尊上……”


    他看她低著的臉須臾:“無須多禮,本座今日跟你說這些,是因為重樓的事驚動了天界,日後九重門將入駐更多的天兵天將,滅魔的勢頭將會空前浩大。”


    所以天界正式進入九重門,為的就是一舉滅重樓?


    他們也認為重樓就是當年的麒麟鬼?


    其實唐千夙還有疑慮,是誰給了她麒麟劍?她後來曾再次問過衛眷,衛眷說,是一個叫摩羅迦的人。但她一直還沒有機會見到那個人。


    第二當然就是重樓到底是誰?她也曾讓衛眷問過摩羅迦,但他的迴答是,他也不知道重樓從何而來,但是他身上確實有魘煞,一個真正的魂魄之力使用者。


    天界會將重樓看成是頭號魔頭並不奇怪。


    既然天界人要殺他,那她必然要護著,所以她已經盤算著,讓衛門協助重樓。


    天界已經出動,那麽滅魔師的與魔人戰爭必然大肆開展,而這個時候鳳緋夜也可以聯合東越國進攻西岐,從而統治整個蒼元大陸,為最後的逆天大戰做好準備。


    如此一想,重樓很重要,鳳緋夜更是至關重要。


    重樓與天界大戰之後,必然疲憊不堪,到時候她可以將重樓也除掉,一麵他與鳳緋夜發生衝突,破壞了她的計劃。


    再後來,若是鳳緋夜非要她嫁給他,那麽……嫁又如何呢?


    “唐姑娘……”


    唐千夙猛然迴過神來,連眼中的警惕與仇恨都來不及收拾幹淨,須臾之後才垂下視線說道:“尊上見諒,我是聽到天兵天將要來協助滅魔一時之間,太過喜悅。”


    “還以為你那是如臨大敵的表情呢?”


    “怎麽會,有尊上在再大的敵人,也不過爾爾吧?”


    “可能比本座更憎恨魔人的該是太子帝熵,千年之前的聖戰他被麒麟鬼掏了心髒,堪堪救迴來一條命,不過至少折損了千年的道行……”


    “嗬嗬,太子殿下福大命大。”隻恨當初北宮靈怎麽沒能殺了他。“那尊上呢,在千年之前的聖戰之中都有什麽不朽的戰績?”


    帝鴛洵臉上沒什麽表情,不痛不癢地陳述:“當年麒麟鬼幾乎打碎了封印台,本座……”他舉起自己的右手,“剜了她的魔心,將她打下封印台。”


    喝下去的酒在喉嚨裏燃燒,心中也在熊熊燃燒,唐千夙咬牙笑著:“不愧是尊上,我敬你。”


    兩盞酒杯哢的碰上,唐千夙酒盞裏的酒灑出了一些。一飲而盡下去的酒如同刀子割扯咽喉。


    帝鴛洵濃密的睫毛遮掩裏他眼底暗淡的光芒,夢迴酒凜冽,蕩氣迴腸。昏暗的天邊,有淺淡的月牙升起來,春蟲在鳴叫,引得山林迴蕩著寂寥的聲響。


    這便是千年之前,北宮靈喜歡上雪域仙一百年的故事結局。


    “方才尊上問我高興與悲傷的事是什麽。”


    “嗯。”


    “現在。”


    “什麽?”他用了她剛才說過的話迴答。


    她站起來,因為有些醉了,身體一晃,他起身扶住了她。她冷冷笑著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現在……輪到你猜。”


    看他沉默,她嗬嗬笑了幾下,手指戳了幾下他的心口,也想剜出這胸膛裏的心髒,祭奠那百年的時光。


    不過她不能啊,至少現在還不能……


    “帝鴛洵!放開你的手。”


    唐千夙腳下有些懸浮,身體晃悠了幾下,帝鴛洵再次將她扶住。唐千夙看著那銀絲華袍,忽而笑道:“鳳緋夜,你怎麽每次都在我們喝酒的時候來呢?”


    鳳緋夜大步上前一把將唐千夙從帝鴛洵身邊拉過來:“尊上,你真的惹怒我鳳緋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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