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誰啊?


    李卓寶想了好久,非常不確定問道:“你該不會介意千夙吧?”


    “唐姑娘年輕貌美,才智過人……”


    “哈哈哈……”


    李卓寶還沒等她說完就放聲大笑。宋昕兒一氣之下扭頭就走,你說著人他不氣人嘛。


    李卓寶粘著跑過來,笑著說:“傻丫頭,雖然你吃醋我挺高興的,但在我眼裏唐千夙就不是個女人,她的醋你根本就不用吃。”


    雖然知道燕紗淩或唐千夙都是姑娘家,但唐千夙永遠是他疼愛的唐師弟,追隨的唐將軍。


    宋昕兒可不這麽想:“那若是我與唐千夙都被魔人抓了去,你先救誰?”


    “當然救你。”李卓寶又是脫口而出。


    宋昕兒心裏頓時就氣消了大半。可他又加了一句:“唐千夙她肯定自己有辦法逃出來。”


    “你……”宋昕兒耐著性子又問,“我是說如果,我們都沒有辦法逃出來,你先救誰?”


    “要是唐千夙都沒辦法出來,我估計誰也救不了,哈哈哈……”


    宋昕兒一抬腳,踢了他的腿就跑。


    李卓寶這才猛然收住笑,還真生氣了啊:“我都是實話實說的啊……昕兒!”


    這不等於問母親與媳婦同時掉水裏先救誰嘛。


    李卓寶又追了上去:“昕兒昕兒,一定先救你,不管唐千夙有沒有能力出來。”


    “你敷衍我。”


    “我……”李卓寶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宋昕兒也知道自己有些耍賴了,不再逼問,立刻安撫他說道:“好了,我知道唐姑娘人好。”


    李卓寶立刻眉開眼笑:“我們迴去燉肉。”


    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區別,男人有粗心的缺點,但又有不拘小節的優點。胸懷多比女子更寬闊更不愛計較。


    宋昕兒恢複了恬淡的模樣,問:“寶哥,我一直不敢問,唐千夙不是以前的唐師兄嘛,怎麽現在完全變了個人?”


    “啊……”這件事李卓寶也不知道該怎麽跟昕兒解釋,“以前叫唐千夙的唐師弟是東越國的公主燕紗淩女扮男裝,今天的唐千夙是唐姑娘。”


    “所以名字相同隻是巧合?”


    他不想對宋昕兒有所隱瞞,不過這件事他們誰也搞不大清楚,隻是從唐千夙的身上看到了當年唐師弟的模樣,所以他們一直認為這個人就是唐師弟。


    這件事也關係到唐千夙的身份,他也不想過多去解釋。何況,隱瞞這些事並不影響他與昕兒之間的感情。


    “嗯,巧合。”


    “我聽說燕紗淩已經忘了之前的記憶?而且身上還有魘煞反應?”


    “嗯,這也是唐姑娘為何要煉製驅魔丹的原因。”


    “唐姑娘既然跟燕紗淩沒關係,為何她要想救她?”


    “唐姑娘……”救燕紗淩是一迴事,進入九重門又是一迴事,“可能被燕紗淩救過,燕紗淩又是個滅魔師,煉製驅魔丹是天下滅魔煉丹師眾望所歸,所以沒那麽多為什麽。”


    “那燕紗淩體內的魘煞有從何而來?”


    宋昕兒一個問題一個問題接踵而來,李卓寶也不厭其煩,能迴答就迴答了:“不大清楚,或許是重樓也不一定。”


    “不是重樓。”宋昕兒肯定說道。


    “昕兒如何肯定不是重樓?”


    “啊?”宋昕兒笑了笑,“我不就猜測而已嘛,畢竟燕紗淩多年之前已經被尊上休了,重樓沒必要對她出手呢。”


    “嗯,也許吧。連尊上都不知道那股力量從何而來,我們也不知道。”


    “那你們呢,如何能重新迴來?”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吧?具體我也不知道,醒來就迴來了。昕兒你今日的問題特別多呢。”


    宋昕兒推了他一把:“還不怪你!”


    “怪我?”


    “吃了你口水還不得跟你一樣多話?”


    宋昕兒說完立刻走進廚房!李卓寶摸了一下嘴唇,屁顛顛跟了上去。


    井宿院傳來了燉肉的香味,但這味道卻始終飄不到梨園之中……


    此刻梨園之內的廂房。


    燕紗淩躺在床上麵色蒼白,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圈,所示再驅除不了她體內的魘煞,她很可能就撐不過這幾日。


    唐千夙將驅魔丹給了四喜,看著她給燕紗淩服下,她在對燕紗淩的七大命運進行封鎖。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燕紗淩忽而睜開了眼睛,血絲迅速爬滿她的眼球,顯然體內的魔煞在亂竄,她喉間發出低咆,開始魔化。


    但七大命輪被封住,她動彈不得,隻是身體微微抽搐著。


    視線開始慢慢變紅……


    她腦海之中,忽而閃過了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麵。


    魔宮高聳的大門轟然倒塌,仙將與惡魔屠城,血流成河,開滿了紅蓮。


    一個滿身紅麟的惡魔殺上了封印台。


    白雪覆蓋而來,冰封了紅蓮與血之河。


    天上雪域仙,地上麒麟鬼……


    紅麟鬼飛劍刺穿了白衣人的胸膛。


    白衣人目光充滿了哀傷與愧疚,他說:


    “靈兒,我來晚了。”


    “我知道你有多恨我。”


    “好,我的心給你。”


    可說完,他卻忽而徒手玩掉了麒麟鬼的心髒,屠神之魔轟然倒地,墜下了封印台高高的城牆。


    墜落的那瞬間,她看到了從天而降的白雪。


    而後,白雪變得越來越黑暗。


    變成了黑色,如同羽毛。


    一個黑翼魔人朝她飛了過來,模樣……模樣……


    “小哥哥。”


    她朝他伸出手,她卻看見一根黑暗的羽毛,如箭射穿了她的眉心。


    一道紅色的魂魄從隨著黑暗的羽毛飛出了她的身體,飛過遍布屠戮的魔宮,飛過魔界,飛向人界,飛過千山萬水。


    那一縷孤魂,在時空之中飄飄蕩蕩沉沉浮浮幾百年……


    終於,在千年之後的蒼元大陸的東麵,幽幽飄落。


    金碧輝煌的皇宮大院之內。


    “娘娘再用力,再些用力,孩子馬上就出來了。”


    哇哇


    一個生命呱呱墜地。


    “生了生了,恭喜陛下,是位公主。”


    “好,朕的七公主出生了,取名為燕紗淩。”


    床上的燕紗淩身上魔紋開始在身上蔓延,身上起了一些逆鱗,魔煞如同迴光返照一般格外強大。


    她眼睛如同紅色的寶石,口中獠牙長出。


    手指的背麵破出紅色的逆鱗……


    燕紗淩痛苦地叫喊著。


    唐千夙不知道她為何剛才喊了一聲“小哥哥”,隻是如今看著她這個模樣,又有些心有戚戚然。


    北宮靈以前炎煞發作的時候,帝鴛洵就施舍給她他的血液,他是她的首血,她有對他有著發自骨血的虔誠與忠誠。


    這種首血的原則,根深蒂固埋藏在每個魔人的血液之中。所以,每個魔人殺首血者總會經曆一種痛苦,但很多魔人寧願承受這種痛苦,也會殺之。


    不欠她不懂為什麽,現在才知道,因為知道自己會忠誠,才害怕被背叛,所以選擇殺害。


    以前她會伏在他膝頭,貪婪吸食他的恩賜,然後頂禮膜拜。


    如今想想,那時候的北宮靈是多麽的可悲。或許,當初帝鴛洵看著被功利的時候,就如同看著現在的燕紗淩,令他厭惡又卑微的魔人。


    唐千夙的拳頭慢慢捏起來,就像捏住自己心裏那絲卑微。


    “唐千夙……”帝鴛洵忽而出聲叫住這個背影倔強卻微微顫抖的人。


    “花十三你不要離開我……”幾乎同時床上的燕紗淩忽而叫了他的名字。


    唐千夙心口一緊,卻笑了起來迴過頭看向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燕姑娘在叫尊上呢。那就有勞尊上完成接下去的工作。”


    她說完就走了出去。


    “你去哪兒?”他問。


    她迴答:“與你無關。”


    “……”


    唐千夙其實也是無處可去的,如今她身旁除了雷子與李卓寶,沒有其他人。所以晃了一圈迴到了井宿院。


    卻看到李卓寶與宋昕兒兩人在打情罵俏,似乎她也不方便打擾,於是舉步往外走去。


    雷子與張耀祖外勤去了,她終於還是一個人。


    走走停停。


    來往那些穿著九重門修行服的弟子,不斷恭敬地給她行禮。也是,她現在是滅魔女英雄,還是尊上的貴賓,能不受尊重嗎?


    她都有些懷疑自己還真是滅魔英雄來著了。


    信竹忽而響起來,她拿出來一看。


    是鳳緋夜的來信,心中還卷著一朵金色的臘梅。


    帶著臘梅想起的信紙之上,寫著:今日千夜宮開了第一朵的臘梅,那我便臘梅寄相思,千夙,我很想你。


    唐千夙看了這幾行字,嘴角扯出了單薄的笑容。


    隨手將手鬆開,信便隨著風雪飄到了白茫茫的山穀。


    今日,似乎是冬至。


    唐千夙走出了朱雀殿的後門,往後山踏雪而去。


    山腰一處霧氣茫茫,嫋嫋白煙之中掩映一座八角宅邸。


    宅邸的門牌之上寫著“文亭閣”三個字。


    文亭閣籠罩在溫泉的熱氣之中,四周有流水之聲,白雪環繞四麵,這裏似是有一股仙氣飄搖。


    真奇怪,總覺得有些地方似曾相識。


    唐千夙走進文亭,聞到一股酒香,裏邊有人?


    透過席簾一看,那穿著深紅色寬大衣袍的人,可不就是……重樓嘛?


    她立刻轉身欲走。


    簾子後傳來了慵懶的聲音:“小美人兒若是這麽轉身就走,為夫可真是傷心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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