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靈當然不想認錯的,但看到帝鴛洵似乎真的生氣,就說了一聲:“知錯了。”


    “那你說,哪兒錯了?”


    “……”是啊,她哪兒錯了,本來就是那個女人先動手的,而且還對她下了殺招。這麽一想她看向帝鴛洵,“師父說哪錯就哪兒錯。”


    帝鴛洵麵色嚴肅,雖然對唐千夙的舉動不讚同,但這丫頭倒也不狡辯。不像那女人撒謊推脫責任。


    “哪兒錯你不知道?”


    “我……用了你教我的劍術,可能暴露我是你徒兒的事了。”


    她以為她錯在這兒?


    “可我當時以為院子裏的人是你,才直接跑出來被她們碰上的,不是故意的。”


    她隻擔心暴露了他們的師徒關係?以為他說她這個錯了嘛?怪不得隻字不提打架的事。帝鴛洵還真沒想到她想到的會是這樣,安靜了一會兒不得不跟她解釋道:


    “本座既然決定收你為徒就沒打算隱瞞。”


    “可是……”


    “沒有可是,但今晚你確實讓本座十分失望。”他說話語調向來平淡冰冷,這會兒聽起來更是沒有溫度。


    北宮靈其實挺不想讓他失望的。


    從開始修行是因為想要壓製體內的炎煞,但後來當上了他的徒弟之後,看到他如此優秀,她也想成為優秀的人,可以讓他覺得驕傲。


    但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是哪兒錯了。


    於是也不爭辯,也不說話。


    帝鴛洵知道她心裏不服,隻是不跟他頂嘴而已,沉聲道:“方才為師沒有及時出現,你那一劍可能會要了她們兩個人的命。”


    “……”她知道白帝劍的威力,但當時真的有些興奮了。“我沒想要殺她們。”


    “可你起了殺心?”他冷聲反問,目光是一種審判的光芒。


    北宮靈這時候心虛了,當時真的給陳若水虐惱了,殺氣上來的時候心髒發燙,血液沸騰,確實有過殺她們的念頭。


    而且,還覺得她死不足惜。


    她是帝鴛洵要娶的人已經讓她十分不滿,可她居然還如此蠻橫不講理,甚至打輸了還要將她置於死地。


    當時真的有些氣紅了眼,這會兒看到帝鴛洵才自慚形穢。其實她阻止陳若水的方式有很多種,但她卻選擇了殺她。


    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她喝可能會變成一個惡魔。


    忽而有些後怕。


    “師父,我錯了。”


    “錯哪兒了?”


    “就算再生氣不該起殺心,縱容惡念。”


    這話倒是說得真誠,帝鴛洵凝視了她許久:“再有下次,本座定不饒你。”


    “對不起師父。”垂頭喪氣地跪著,頭都沒抬一下,帝鴛洵本來就不可能喜歡上她,這會兒肯定更沒戲了,“師父我下次不這樣了,你別討厭我行嗎?”


    討厭她?


    他是生氣,但什麽時候說討厭她了?


    果真世上沒有一個相同的人啊,看她跟陳若水對事情表現出來的態度,怎麽相差那麽多。


    “那要看你以後怎麽表現。”


    那就是還有機會啊!北宮靈一高興,立馬跪直了抓住帝鴛洵的手:“我一定好好表現!”


    給她跟棍子她就順著爬啊?


    帝鴛洵低頭冷睨她。


    興奮過頭了,她慢慢鬆開她的手,期期艾艾跪在地上。


    “過來。”


    帝鴛洵折身往屋子裏走。


    北宮靈受寵若驚,立馬起身屁顛兒追上去,衝到他身旁,被他冷冷一瞪又後退一步,看他轉過頭,她又跟上去亦步亦趨跟在他旁邊。


    帝鴛洵看她這賴勁兒,心頭一陣無奈。


    “師父,進藥房幹嗎呀?您該不會要把我練成活人丹吧?”


    “本座倒是想。”


    “別啊……”


    帝鴛洵忽而轉身,她差點撞在他身上,連忙後退,他卻伸手撥起她的下巴,看她嘴角的鮮血問:“你就那麽不濟,還給人打成這樣?”


    別人身上那幾點皮外傷說出來都天大了的事,告狀,撒嬌,求助。


    她這人是痛神經麻痹了嘛,哼都不哼一聲,平日話嘮兒似的,現在倒不知道給自己爭辯兩句。


    看他目光所及,北宮靈抬手抹了一下嘴角,擦到鮮血一陣窘態。


    “我沒有輸給她啊。”


    到現在也沒會開口說一句不是她先動的手。帝鴛洵沒好氣抓起她手腕把了脈,發現她脈搏跳動快樂,體溫升高。


    已經有十年她炎煞沒有發作過。他現在也察覺到了自己傳教的漏洞,隻記得壓製她體內的魔煞,讓你修仙,卻沒給她實踐,現在有些拿不準什麽會激發她體內炎煞。


    是他疏忽了。


    “我收你為徒這件事已經被天庭知曉。”


    “我是不是連累你了?”北宮靈脫口而出。


    這話讓帝鴛洵瞬間覺得心暖,對自己的事她反應遲鈍得很,這個她倒是反應很快。


    “為師既然收你為徒,就已經做好了任何準備,對你責無旁貸。”


    “師父……”叫完臉上就出現了格外內疚的表情,“剛才我要是真的把陳若水怎麽了就真的闖大禍了,到時候你該怎麽交代?”


    帝鴛洵看著這丫頭直不楞登的話語,真是氣也不是感動也不是。


    “為師用不著你操心,你要做的是讓為師少操心些。”


    小小人兒,自己都還照顧不好,還深明大義為他著想,他幾時需要了。說著說著,心不知何時已經軟了下來。


    “身上的傷吃幾貼藥就能好。”


    “嗯。”北宮靈在心裏暗自下決心,以後再也不犯倔了,不讓帝鴛洵操心。


    “下午交代你吃的藥你沒吃?”


    還在爐子上呢。


    “什麽藥……”啊,她都忘了她月事來的事了,連忙迴頭看自己的衣擺,幹淨的,鬆了口氣,“我忘了。”


    帝鴛洵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裏,總覺得這家夥給他的感覺有些想生氣,又有些想笑。


    “你有什麽是能記的?”


    “一時忘了而已。師父他們知道我是魔人嗎?”


    “知道。”


    “那……”


    “雖然天界反對收魔人為徒,不過卻沒有明文規定不能收魔人為徒。所以表麵上他們是沒有立場反對,但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日後你我都得多加謹慎一些。”


    “嗯。”


    沒過幾日。


    帝鴛洵又被天後傳召迴了天庭,來到天後聖殿,百花宮宮主以及她的女兒陳若水也在場。為的是挑成親製作新衣用的布匹。


    天後見到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立即招唿。


    “洵兒來,龍族送來了上等的天蠶絲綢,你快來挑選一下用那些做新衣好,也給若水也挑挑。”


    陳若水見到他,立即含羞帶怯地笑開。


    跟著母親芳華給他行禮:“參見二殿下。”


    “免禮。”帝鴛洵看了一眼那些絲緞,“一切母後定奪便是,兒臣對挑選布料之事並不在行。”


    “你看這孩子,就知道在外行事,家裏的事完全不顧。”天後話語裏帶著寵溺,拾起架子上挨在一起的兩匹布料說道,“這是若水選的,你覺得如何?”


    “極好。”他不想浪費時間。“母後將兒臣找來就是為了選布料之事?”


    “聽你這話選完布料你就要走?”


    “孩兒還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說著就要走,天後輕斥一聲:“站住。”


    知道他又是想迴去暮雪仙山了。她就說,這閉關時間已經到了,這孩子怎麽還不想迴來,原來是在雪域收了一個魔人徒弟。


    “你這閉門思過百年已經過去,就不想著跟母後吃一頓飯?可知道母後有多掛念你?稍後你皇兄也會過來,正好我們一起用晚膳。”


    天後用不容反對的語氣說完之後,轉頭對芳華母女和顏悅色說道:“芳華,你們也留下來吃飯,熱鬧。”


    “聽娘娘的。”芳華說道。


    過了一會兒帝熵就過來了,一陣禮儀寒暄之後,天後說道:“熵兒,不是讓你早些過來,怎麽還晚了呢。”


    說著,人便朝著餐桌旁移去。


    天後先坐下,隨後是帝熵與帝鴛洵,而後陳若水也扶著母親入座。


    帝熵說道:“狐族這些年不是內亂嗎?狐王在這兒節骨眼兒上又快到了兩千歲的天界時間了,這不剛才就上來跟兒臣借金剛罩,想躲過這一劫。”


    “那你借了嗎?”


    “父皇的意思是要趁機整治雪狐族,所以……”看到旁邊有芳華等人,帝熵這才又改口說,“所以兒臣本該幫幫他,不過這金剛罩正好另有他用,借不出去給他。”


    其實天界有意要削弱狐族的力量,所以對他們內亂的事情一向秉著坐視不理的態度。


    天後也聽明白了,笑道:“那是有些可惜了,不過昨晚靈神妖仙,五百年一劫那是理所當然的。”


    天界的仙身,包括了天界的神族,他們是本身就是人形仙身,天生具備法力。修仙,是指修煉成仙的人類。但那些本身沒有人身排除魔人之外的生靈,稱之為靈神妖仙。


    是天界人口組成的一個重要部分。


    在外人說來他們都是天人,但就如同魔界分有魘族、暗月族、獸族等等之類區分。與人界的皇族跟平民差不多意思。


    所以,在三界人都分三六九等,無一例外。


    陳若水說道:“狐王兩千年的道行,還能被天雷打死?”


    芳華說道:


    “打死不至於。不過就算是以族王的修行承受了一次天劫,沒百年的靜養怕是補不迴來的。放在別的族也就罷了,但狐族在這個時候不能亂,所以就算是高傲的狐王也不得不放下身段來求金剛罩。”


    陳若水點頭,做恍然大悟的表情,目光看向了帝鴛洵,若有所指說道:“看來凡人與妖靈修仙還真是劫難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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