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十三這會兒停下腳步:“北茫大街晚上有燈會,你要不要跟我去看?”


    “就我倆?”


    “不然?”


    “好嘞,等我換衣服咱們馬上出發。”


    還以為她不想跟他單獨出遊的花十三心中豁然歡喜:“別倒著走,撞上了。”


    “等我,我去換衣服。”


    十三又補充了一句:“把臉也給洗了,幹淨點兒。”


    跑到拱門邊的唐千夙迴過頭隔空指著他:“花十三,你忒麽小心眼兒。”


    十三這會兒嘴角卷起了笑意,知道他小心眼她還讓人親,欠揍。


    時間已近傍晚,兩人乘車便出了九重門。


    北茫大街十分繁華,因為元宵節的關係,更是張燈結彩,火樹銀花。


    不過賞燈大會此刻觀賞還稍微有些早,天還亮著呢。但街道兩旁已經掛滿了兩排長龍般的大紅明燈。


    四周樓宇燈籠高掛,喧雜樂曲,歌舞笙簫。


    唐千夙坐在馬車內一直從窗戶那左顧右盼,看這之前都沒好好看過的古代繁華鬧市夜景。來到蒼原大陸之後,她也沒能在好好在哪處觀賞遊玩過。此番出來,也頓時覺得輕鬆不少。


    看唐千夙興致勃勃,花十三對馬夫說道:“我們在這兒下車。”


    平日裏這北茫大街賣的大多都是伏魔的東西,最近過年那些東西雖然也在賣,但很多都被喜慶的玩意兒給遮擋在後邊了。


    人潮擁擠,道路兩邊擠擠挨挨滿是各式小玩意。唐千夙與花十三就隨著人群漫無目的地走,唐千夙在賣女兒家胭脂水粉的攤位前停了下來,隨手拿起一盒潤膚凝脂,聞了聞。


    然後伸到了一旁的花十三鼻子前。


    “這味兒好聞嗎?”


    那香味立刻弄得花十三皺眉,鼻子跟著都皺起來,腦袋開始眩暈。


    唐千夙極其愛美,早上起來洗了臉都要在鏡子前搗鼓好久,束發要束得不……不土鱉才滿意。也不知道她那土鱉的概念定義在哪兒。弄完頭發再塗一層擦臉油,弄得香噴噴的才肯出門。


    看他表情那麽痛苦:“不好聞啊?”


    “隔二裏地聞了能栽跟鬥。”


    唐千夙噗嗤笑著把那瓶臉油放下,又拿了另外兩個,一手一個聞了聞,又放到花十三鼻子前:“哪個好聞?”


    非選不可嗎?花十三麵部僵硬隨便指了一個。再不指,他怕她把攤上所有的臉油都拿過來讓他聞個遍,那時估計他得暈過去。


    “這個好聞?”唐千夙聞了聞,還勉強吧。於是把被花十三否認掉的那盒放迴去,“你覺得這個好聞我就買這個,我用。我再幫你挑一個我覺得好聞的,你用。”


    “為何要這樣?”


    “這樣我聞你的時候香香的愛聞,你聞我的時候香香的也愛聞。”


    我吻你?!你吻我??


    周圍的人覺得耳朵要瞎了……


    攤販看著眼前這兩個俊美少年之間的互動,再聽這小少年說的這話,比當事人更是害羞的臉紅了。


    花十三知道大夥兒誤會了,微微咳了咳,沉著聲音說道:“我不用。”


    唐千夙完全不顧攤販與周圍人的眼光,掰過花十三的下巴左右瞧了瞧:“你平常臉擦油嗎?”


    花十三搖頭。


    唐千夙說:“冬天不擦臉就皴了。”


    花十三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唐千夙不管,一定要買迴去讓他用,不用臉粗糙了。


    “這個……嗯這個好聞,你就用這個。老板,這兩樣你每樣給我兩盒。”


    “誒……誒!”老板看得險些忘了自己是在賣東西,這倆少年當真是有斷袖之臂?


    花十三付了錢拿了東西,看唐千夙已經轉移到香粉那攤位,跟過去時心想但願別給他買那個。於是悄悄站離她一些,隨手翻麵前攤位上的物件。


    攤主老板娘立刻就湊過來拖著袖子拉生意:“公子是給娘子買簪子的吧?您瞧瞧這鳳釵,宮裏娘娘頭上戴的新樣式,姑娘們都喜歡著呢。您給您娘子捎一個,管保她喜歡!”


    花十三原本沒打算買。但看不遠處的唐千夙拿起一個香囊,放在鼻子前聞了聞,然後迴頭看向他,露齒而笑,繁華街市頓然將所有光芒聚集在她身上,讓她在他眼中燦爛奪目起來。


    就昨日他還曾因為失去她天昏地暗,此刻居然能看她安然無恙就在眼前,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都能眼見,心中忽而動容至極。


    花十三低頭看擺滿發簪的鋪麵,拈起其中一枝樸素的骨簪。


    老板娘笑開了,直道:“還以為公子要送家裏小娘子呢,這骨簪好,公子哥兒戴著也好看。”


    花十三也不搭話,掏了銀兩買下。


    唐千夙正好走過來,手裏捏著一個香囊。


    “十三哥要買發簪?”


    “嗯,給你。”


    “買給我的?”唐千夙眼睛一亮,拿過他手裏烏骨發簪。發簪溫潤質感厚實,樸素卻也好看。“那我便收了。”說罷拿著便往自己發髻上插下,然後歪著腦袋笑問,“我戴好看嗎?”


    少年正是俊俏時,如何不好看?隻是從剛才買臉油就給人盯上,這會兒花十三臉皮是有些掛不住,點了頭之後,便迅速推著她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天全黑下來,燈會開始了。


    街上各家都高掛著六角宮燈,樹梢屋前掛滿了各色花燈,有生肖,花鳥,人物等等各式各樣的,街口還設了燈謎五花八門。


    街上有孩子牽著動物類的花燈在人群中穿梭嬉戲。


    樓閣之上有精致妝容的女子倚在窗前,慵懶地向下張望。


    唐千夙正好走過,上頭飄下來一襲白絹手帕正好落在她的肩頭。她抬頭一看,樓上女子輕扯麵紗,秋波暗送,說道:“公子拿了奴家的手帕……”


    唐千夙衝著她莞爾:“那我便迴贈姑娘一個香囊。”說著把手中剛買的香囊拋上了二樓,女子一把接住,笑聲頓時如若鶯啼傳出,“奴家不隻想要公子的香囊……”


    又在這兒跟姑娘打情罵俏不知悔改。花十三沉著一張臉上來,按著那一直望著人家閣樓裏姑娘的唐小四就走。直到離開了怡春樓才將她放開。


    唐千夙還忍不住迴頭,看那一張手帕勾去一個男人,多火熱的畫麵。她忍不住說一句:“怪道有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果然人比花嬌。”


    花十三不悅瞥了他一眼:“那你便留下吧。”


    “……”唐千夙眉一挑說道,“十三哥既然這麽說,那我便過去啦。”


    說著轉身往迴走。


    一瞬間,花十三已經出現在她身旁,一把拉住她:“唐千夙你也敢!”


    “哪是我敢,不是你讓我留下的嘛?”唐千夙眼裏滿是笑意。


    花十三怒視這人,從那明亮的眼睛到粉潤的雙唇,惱怒的眼神忽而一熱,頓時莫名心虛,視線避開了唐千夙的看起來格外可口的唇,嚴肅說道:


    “不鬧了,以後不要隨便跟姑娘家搭話,不要對她們那樣笑。”


    “哪樣笑?”她故意反問。


    哪樣笑都不行,但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就剛才拋香囊那樣……”


    唐千夙看他還繼續嚴肅說教,踮起腳尖迅速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頓時一直不開心的人立刻怔忪看著她,然後甜蜜從心底泛起,瞪著她狡黠的笑容不說話。


    兩人自顧嬉鬧,全然沒發現遠處的朱薰兒瞪大眼睛:“緋夜你看到了嗎?唐四哥哥親十三師兄的額頭!”


    鳳緋夜拳頭慢慢捏緊,說道:“兄弟之間親額頭又怎麽了?”


    “不怎麽嗎?”朱薰兒想了想,“好像也是,那我們真不過去找他們嗎……誒你不是說不去找他們的嘛?等等我……”


    朱薰兒跑著跟上把她落下的鳳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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