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世言將紙往地上一扔,憤然道


    “這些都是汙蔑,我是不會簽的。”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那人俯身將紙撿起,輕輕撣了撣上麵的灰,淡淡道


    “老師如今這般下場,說話還是這麽不客氣嗎?”


    “今日前來,我是受鶯鶯之托,老師莫要負了她求我救你之心啊。”


    南世言雙眸一震,顫聲道


    “鶯鶯?你,你把她怎麽了?”


    “她在哪裏?她還是個孩子,她什麽都不知道。”


    “那些事,她從未參與,她一無所知。”


    “她是無辜的,她還小,你別碰她!”


    說到最後,南世言的聲音都有些嘶啞。


    那人卻淡淡一笑,道


    “原來在老師心中,還有比富貴和名利更重要的東西。”


    “看來我是賭對了。”


    “鶯鶯從小如明珠般被你捧在手心保護,如今突遭大難,”


    “我自當伸出援手,以報老師恩德。”


    “現下她仍舊住在丞相府,有人保護,有人伺候。”


    “隻不過,曾經的‘南府’馬上就要變成‘陸府’了。”


    “而她,也馬上要從南小姐變成陸夫人了。”


    那人唇角含笑,南世言卻如墜冰窟,他失聲叫道


    “不!不!你……你別碰她,她還小,她還是個孩子。”


    “我求求你,你放過她,她是無辜的,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你別碰她,她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


    那人聞言,突然發出一陣獰笑,


    “哈哈哈哈哈……老師這是害怕了麽?”


    “你也有害怕的時候?你也有舍不得的人?”


    “所有人,在你眼中不都是棋子嗎?”


    “就是因為老師把她保護得太好了,她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


    “天真無邪,如同一塊純潔無暇的白璧,我才更有興趣去雕琢。”


    “將她雕成我喜歡的模樣,成為我獨屬的東西,永遠活在我的掌控中。”


    南世言跪在那人腳下,近乎乞求地說道


    “你馬上就是丞相了,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日後想要什麽樣的女人都有,家世好的,漂亮的,賢淑的…”


    “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得到,你放過她。”


    “我求求你放過她,她還那麽小……”


    那人突然俯下身,低沉的語音中透著絲絲狠辣,還帶著些許快活


    “可我就是想要她。”


    “從我發現你視她為珍寶的時候,她就成了我的目標之一。”


    “這麽多年,我不近女色,持身清正。”


    “也不光是做給你看、做給其他人看。”


    “那些個各懷心思的女人,哼,我一個都瞧不上。”


    “我就喜歡你悉心培育的這一朵花。”


    “恍若朝霞中的出水芙蓉,不沾塵埃,不染風霜。”


    “事到如今,也該我享受些好東西了,你說對嗎?嶽丈大人。”


    最後幾字猶如驚雷般在南世言心中炸開,


    他心知乞求無用,但仍舊喃喃道


    “她還是個孩子,她還是個孩子……”


    他希望這惡魔能看在她年齡尚幼的份上,心懷哪怕一絲憐憫放過她,


    可一切終究是枉然,隻聽那人冷冷道


    “嗬嗬,明日過了生辰就不是孩子了。”


    “皇上已經答應賜婚,詔書都下了。”


    “她後日就將成為我的夫人,老師就是我嶽丈。”


    “不過這一切的條件就是,你要簽了這字。”


    “否則,千裏之外,便是你的流放地,你將永遠見不到你的女兒。”


    “而她,也會沒入官妓,從千金小姐墮入泥潭,日日夜夜遭萬人踐踏。”


    “畜生!你……”


    南世言吐出一口鮮血,癱坐在地。


    “老師莫要激動,激動傷身。”


    “若是一個不小心死了,我精心雕琢的美玉無人欣賞。”


    “那她對我就沒有價值了。”


    “罪臣之女,老師應當知道她日後的下場。”


    “是在我一人胯下承歡,還是淪為人盡可夫的妓女,老師選哪一個?”


    南世言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神色隻剩淒涼,


    “你大她那麽多,你怎麽忍心……”


    “忍心什麽?”


    那人的笑突然變得輕佻又邪魅


    “忍心與她共赴魚水之歡?”


    “老師不覺得,我與鶯鶯在一起,”


    “就是那‘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嗎?”


    “男才女貌,天偶佳成。”


    “不知老師是看不上我哪點?竟為自己的女兒感到委屈。”


    “我這般端正溫和的翩翩公子,想必鶯鶯也是喜歡的。”


    南世言突然指著那人恨恨道


    “你騙得了她一時,騙不了她一世,若是她知道你的真麵目……”


    “能騙多久,不僅看我本事,還要看老師。”


    那人突然打斷了南世言的話。


    “若是她不知道我的真麵目,我自然還是她心中的謙謙君子,”


    “待她和氣溫柔,是天下一等一的好郎君。”


    “是老師的好學生、好女婿。”


    “若是她知道了我的真麵目,我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是把她強行圈禁在自己身邊,讓她永遠不能離開我,任我慢慢折磨。”


    “還是一狠心把她送往別人的臥榻之上,任人蹂躪,替我多換些利益?”


    那人的眼光逐漸變得毒辣起來,語氣中透著說不出的陰狠。


    南世言渾身冰涼,頭皮發麻,


    重新跪在那人腳下,扯著他的衣角哽咽地求道


    “就算我們政見不合,你隨了寧王,我隨了太子。”


    “可如今是寧王得了天下,你也成功得了勢。”


    “身居高位,日後前途無量。”


    “你……你看在我一直栽培你的份上放過她好不好?”


    “算我求你了,她心地純良,從未得罪過你。”


    “我求你,求你看在她尚年幼的份上放過她好不好?”


    “我給你磕頭,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南世言說著,跪在地上給那人不住地磕起頭來。


    那人帶著欣賞的神情看著,滿足又愜意,


    彷佛在看一場精美絕妙的表演一樣,


    將仇恨多年之人踩入腳底的滋味,當真妙不可言,


    跟這比起來,曾經受過的那些屈辱和磨難,也算不得什麽。


    他慢慢扶起南世言,帶著笑容緩緩說道


    “嶽丈這是做什麽?”


    “我隻是娶鶯鶯,又不是要虐待她。”


    “你這樣激動,旁人還以為我要將鶯鶯送往別的男人榻上,去換取自己的前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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