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朵迴頭看了左昭王一眼,緩緩點了點頭,道


    “聽你的。”


    然後她走過去將那封信交給左昭王,說道


    “阿翁說過,既然相愛,作為夫妻,有些事情是不是應該坦誠相待?”


    “這事,說不說在你。”


    “但你若敢再傷阿翁半分,我絕不會罷休。”


    左昭王突然站直身子,對著阿翁說了聲“謝謝”,


    然後收起刀轉身離去,


    隻是那身影不再挺拔,彷佛背負了千斤一樣沉重。


    待左昭王走遠後,穆朵拉著阿翁的手突然說道,


    “阿翁,我……有事情求你。”


    此言一出,阿翁心中略有詫異。


    先前聽阿細講了那麽多,她心中對穆朵算是多少了解一些,


    此次相遇,見她確是一個豪爽又聰敏的女孩,對自己還這般親昵,


    突然想調皮一下,於是笑著說道


    “嗯?天不怕地不怕的草原公主居然還有求人的時候?”


    穆朵卻沒有笑,而是鄭重地說道


    “今日那罕召木殺你是他不對,是他大錯。”


    “謝謝你不告訴阿細,那件事……”


    “若是他不對阿細講,你……也不要講好嗎?”


    阿翁愣住了,她沒想到她求她的是這個。


    見阿翁沒有說話,穆朵歎了口氣道


    “你知道他和阿細的兩個孩子為什麽相差這麽大嗎?”


    阿翁有些不解地搖了搖頭。


    她既不知穆朵為什麽這麽問,也不知他們的孩子為何相差這麽大。


    “因為他為了阿細服了五年避子湯。”


    “什麽?”


    阿翁驚唿一聲,有點不敢相信。


    她知作為皇家,繁衍子嗣向來是大事,


    尤其是現在他們正在爭奪皇位,子嗣的數量多少還是有些影響的,


    一般都希望自己有更多的孩子,納妾什麽的也再常見不過,


    就算左昭王深愛阿細不納妾,但怎還會服上避子的湯藥,讓自己不再有孩子呢。


    隻聽穆朵接著說道


    “你走後不到半年,阿細就懷孕了。”


    “剛開始那罕召木得知這個消息是很興奮的,但很快。”


    “他的激動就變成了心痛和懊悔,因為阿細吐得實在太厲害了。”


    “她身子本就瘦弱,來烏弋時間也短。”


    “還未完全適應這裏的生活,懷孕之後更是水土不服。”


    “吃什麽吐什麽,有時候連喝的水都能吐出來。”


    “別人懷孕都是養的白白胖胖的,隻有阿細。”


    “反而憔悴不堪,比之前還瘦。”


    “那罕召木日夜陪伴在她身邊,悉心照料也無濟於事。”


    “他看著阿細一天天瘦下去,心痛無比。”


    “就這樣,阿細一直吐到生產前。”


    “生產的時候更是兇險萬分,她一直吃不下什麽東西,自然沒有太多力氣。”


    “偏又痛了整整兩天兩夜,孩子還未出來,整個人便已虛脫暈了過去。”


    “產婆根本束手無策,那罕召木已經急到要殺人了。”


    “幸得祖母連夜去請了宮中一個老禦醫已經在家頤養天年的父親過來,他才施針令阿細轉醒。”


    “祖母又找來民間催產的偏方,還好雖然阿細吃得少,但那胎兒也小。”


    “阿細咬牙堅持用力,才最終順利生產。”


    “那罕召木知道女人生孩子辛苦,但他沒想到卻是這般折磨和痛苦。”


    “而且如此兇險,稍有差池便是一屍兩命。”


    “阿細懷孕的時候他已經心痛不已,阿細瘦了多少,他便瘦了多少。”


    “待阿細生產時,他發了瘋一般不顧任何人的阻攔強行衝進產房。”


    “一眼看見躺在床上的阿細,臉色慘白,表情幾乎都扭曲了。”


    “嘴唇灰撲撲的,毫無血色。”


    “頭發全是濕的,黏在額頭和臉上。”


    “那罕召木瞬間流下淚來,那是長大以後,我第一次見到他哭。”


    “就算小的時候,我們也很少見他流淚。”


    “在幾個皇子中,他一向是最剛硬的。”


    穆朵還記得他一邊淚流滿麵,一邊緊緊握著阿細的手,


    輕輕喚著她,但阿細已經痛得神誌不清了。


    那罕召木也已經痛得神誌不清了,他的心像在被千刀萬剮般,


    血流到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變成蟲蟻啃噬著他,


    若是阿細有任何閃失,他此生都不會原諒自己。


    “等阿細生完孩子,他不許任何人碰她,”


    “自己一個人衣不解帶地照顧她,直到阿細完全恢複。”


    “那孩子,他也隻看了兩眼,便交給了乳娘。”


    “他不願阿細再受生育之苦,又不可能讓阿細跟著他守活寡。”


    “於是便讓禦醫開避子湯給他,但給皇子開這種藥可是大罪。”


    “更何況男人服的避子湯含微毒成分,這變相給皇子投毒的重罪誰敢擔。”


    “於是他便差人去宮外尋這種方子,一喝就是五年。”


    “雖然他身強體健,宮外那大夫也特意調了方子。”


    “在保證避子的基礎上盡量降低毒性,但日積月累的毒素還是損傷了他的身體。”


    “幾年前那一場風寒就讓他病倒了,後來阿細知道了這件事。”


    “十分傷心,哭了很久。”


    “她說那罕召木若是再喝這種湯藥,她就迴大夏去,永遠不再見他。”


    “那罕召木怕極了她離開,又不忍她受苦,最後還是我祖母出麵安撫了他。”


    “說阿細這些年已經適應了這裏的生活,又經常跟著我騎馬射箭。”


    “身子早就比之前強健多了,而且就算有了第二胎,也不會像第一胎那般辛苦雲雲。”


    “那罕召木這才停了那藥,直到阿細懷了第二胎。”


    “他見她不僅精神很好,胃口、氣色都很不錯。”


    “生的時候也比較順利,這才慢慢放下心來。”


    頓了頓,穆朵拉著阿翁的手說道


    “阿翁,我說這些,是因為……”


    “我知道,他不能沒有她。”


    阿翁一口接上,又道


    “你放心,我迴來也不是說這個的。”


    “隻是……如果他自己說了呢?”


    穆朵愣了一下,然後恨恨道


    “那是他自己活該,這一切本就是他的錯。”


    “那阿細呢?”


    “阿……阿細……”


    穆朵瞬間張口結舌。


    阿細,阿細沒有做錯任何事,


    可她早已對他情根深種,現在還有了孩子,


    她若知道了,分離對她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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