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守將並未多做盤查,隻對通關文書進行例行驗證便放行了他們。


    “你這文書挺好使啊。”


    阿翁壓低聲音對長信比了個大拇指。


    聽見阿翁表揚他,長信心中十分開心。


    本來他是很不願意麻煩別人的,但若是為了阿翁,讓他幹什麽他都肯。


    又行了半天路程,才遠遠看見貿易區。


    然後直到晚上,他們才終於抵達那裏。


    長信找了一家最好的客棧,但條件仍十分簡陋。


    這裏本是兩國百姓日常交易之所,鮮有客人會做長久逗留。


    加之兩國局勢穩定時間還不太久,大家都怕再起變化,因此並未建造什麽奢華之所。


    長信有些懊惱,阿翁卻十分坦然,道


    “今晚先將就些,明日就進城了,烏弋城裏應當好些。”


    長信略帶氣惱地說道


    “我倒無所謂,就是阿翁姐姐你晚上可能睡不好。”


    “我哪裏睡不好了,哪有那麽嬌氣,我不睡都可以,不信今晚就比誰眼睛瞪得大。”


    阿翁笑著說道。


    長信也跟著笑了笑,然後放下行李,去集市買了些吃的和衣物重又迴到客棧。


    “阿翁姐姐,這是烏弋的衣服。”


    “明日我們進城雖有文書,但還是不要太招搖。”


    “畢竟烏弋城裏的大夏人很少,我們盡量不要太搶眼。”


    “嗯,知道了。你早點休息,明天我們早點進城去。”


    長信點點頭迴了自己的房間,阿翁簡單洗漱後便和衣而眠,明日他們還有一天的路程要趕。


    第二天一早,兩人便身著烏弋服騎行出發。


    終於趕在黃昏之前到達烏弋邊城,烏弋士兵一邊檢查著文書,一邊審視著阿翁和長信。


    長信忙從馬匹的行囊中拿出幾件銀器悄悄塞給他們,並用烏弋語說道


    “我們帶了些特產和禮物去看望大姑姐,小住兩日便迴。”


    “您看這文書都是蓋章了的,這些心意還請軍爺笑納。”


    那士兵立即扯著一抹笑,用烏弋語道


    “怪不得看你們不太像烏弋人,原來是過來探親的,去吧。”


    說著便將銀器裝到兜裏,然後把阿翁他們放行了。


    烏弋國雖不如大夏強盛,但這些年也是發展迅猛。


    城中十分熱鬧,受大夏經濟文化的影響,城內酒樓商鋪一應俱全。


    且夜間集市也是不關閉的,可通宵達旦玩樂飲宴。


    但巡邏甚嚴,若是買醉鬧事,必被下獄。


    因此烏弋的夜市安全係數還是比較高的,隻天氣寒冷,阿翁和長信有些不太適應。


    長信一到城內,立即打聽當地最好的客棧。


    然後定了兩間上房,跟阿翁將行李安頓好,便去了夜市。


    一方麵吃點東西,一方麵趁機打探一下醹瑉膏的事情。


    他們初來乍到,不敢多做打探,隻當作閑聊的樣子隨口詢問了下。


    有一人見他們出手闊綽,便偷偷上前用有些蹩腳的大夏語說道


    “這位公子哥若是想一嚐醹瑉膏,倒也不是不可。”


    “不過需等些時日,而且價錢嘛……”


    “價錢不是問題。”


    說著,長信便掏出一錠金子,低聲道


    “若是你有確切消息,這個就算定金了。”


    那人眼神滴溜溜一轉,道


    “小的也想拿,不過這醹瑉膏釀造比較特殊。”


    “非人力所能控製,得看機緣,還得看您究竟有沒有這個福氣。”


    長信將那錠金子推到那人麵前,說道


    “怎的如此說道?我倒很想聽上一聽,這點意思就當大哥的辛苦費了。”


    “哎喲,這可折煞小人了。”


    那人嘴上說著客套話,手上卻毫不客氣地將金子收了去,道


    “我這嘛,以前倒是倒騰過醹瑉膏到大夏。”


    “嘿,那玩意在大夏那賣的可貴了。”


    “畢竟量少,又是宮廷貢品,那大夏的有錢人啊,是爭搶著想喝呢。”


    “哦,這醹瑉膏究竟有何功效,竟如此寶貝。”


    長信佯裝好奇地問道。


    “這一般的酒,釀造需要的是酒曲。”


    “可這醹瑉膏不同,它的曲不是人造的,而是天成的。”


    “天成?難道天還會造酒不成?”


    阿翁忍不住搭話說道,她實在覺得這個獐頭鼠目的,莫不是在胡說八道。


    “這位姑娘此言差矣,天成未必是天造酒,而是天賜之物自然成酒。”


    “二位可知我烏弋國有一種異樹,名‘青田核’?”


    阿翁和長信搖了搖。


    “此樹枝繁葉茂,卻不開花不結實。”


    “春不發芽,秋不落葉,寒冬酷暑亦不受影響。”


    “每過十年,此樹會長出一種核。”


    “這核約摸五六升的水瓢那樣大,剖開以後裏麵是空的。”


    “隻需往裏麵倒入清水,便自然成酒,酒香四溢,綿延百裏不絕。”


    阿翁和長信心中一驚,想不到這醹瑉膏竟是如此釀成。


    “一核之酒可裝二十壇,但一樹僅有兩核。”


    “此樹我烏弋亦隻有三棵,因此醹瑉膏才被列為貢品。”


    “每年所造之酒由國王分別賞賜給皇子和近臣,如此而已。”


    “三棵樹,每棵十年結兩核,一核二十壇。”


    “存起來應該還好吧,雖然比較珍貴,但也不至於稀有吧?”


    阿翁算算賬,有些不明白。


    “姑娘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且容我慢慢道來。”


    “那酒剛一釀出,入口絲滑,甘醇無比。”


    “但稍一放置,便立即變苦,又澀又酸,難以下咽。”


    “若是強行飲用,便會上吐下瀉,半個月都緩不過來。”


    “現今皇上的皇叔年少時不大信邪,仗著自己體壯,硬是喝下半壇。”


    “結果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月,差點就……”


    那人說著做了一個掛了的手勢。


    “可這酒不是還進貢到大夏去了麽?難道,是假的?”


    阿翁忍不住追問道。


    “嘿,姑娘,這可不能亂說。”


    “現如今大夏和烏弋剛剛和平沒幾年,這話傳出去又不知要掀起什麽血雨腥風了。”


    阿翁聽了這話,倒對這眼前人多了一絲好感。


    說到底也是普通老百姓,雖然貪財。


    但所求也不過安定富足的生活而已,都是謀生,便拱手道


    “還請大哥見諒,是我口不擇言了。”


    那人做了個罷了的手勢,接著說道


    “後來大家發現,若是一直將酒放在這核中,倒是不會變味。”


    “但總不能每年等這核成熟了,就釀好酒,然後大家圍著這核一次喝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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