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師知道阿阮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子,毫無還手之力,因此便先對她出了殺招。


    想那蛇妖必會相救,僵持過程中,隻要蛇妖的抵禦稍有鬆動。


    他便立即催動自己體內跟蠱王的連脈之經,瞬間便可施蠱於蛇妖身上。


    頃刻間就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出半個時辰就會化為屍水,魂魄俱散。


    誰知阿冰隻是抱起阿阮高高飛起,並未與地上那些蠱蟲做任何對抗。


    蠱師心中略感奇怪,看見阿冰已修煉至七尾,功力應相當不錯,為何隻做防禦不做進攻?


    不過他也並不慌張,因為他知道他們一直懸浮在空中不是長久之計。


    待他力竭遲早會落下,到時候便要全力抵抗這無數的蠱蟲。


    還要保護他身邊的女子,到時候自己輕鬆便可一擊即中。


    此時,那桌上的蠱盒內蠱王的身體愈來愈大,終於撐滿了整個骨球。


    神奇的是,雖然那骨球是鏤空的,但好似外麵有一層異常結實的透明薄膜一樣。


    蠱王的身體仍舊緊緊被禁錮在裏麵,絲毫未露出骨球一分。


    道士見此情景,便盤膝坐地,念起“奔戎”之咒。


    阿阮父親立即感到周邊空氣一會襲來陣陣寒意,如三九寒冬墮入冰窟。


    一會又襲來陣陣熱氣,似酷暑盛夏熱浪沸湧。


    如此反反複複,自己一會冷汗涔涔一會渾身發抖,身上極為難受,但那道士卻巋然不動。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那骨球中的蠱王終於忍耐不住。


    帶動骨球開始在蠱盒內不住滾動,想要突破那層薄膜的束縛。


    但始終伸展不出來,因此愈發煩躁。


    而道士的咒語念得也愈發急促,骨球開始邊滾動邊旋轉。


    終於,骨球在劇烈旋轉後發出“砰”的一聲。


    但見那蠱王身體生生撐破了骨球的限製,騰躍而出。


    但力量太大,半邊身體都被震碎了,裏麵流出乳白色的液體。


    霎時又變得墨綠,還隱隱發出血色熒光。


    府內的蠱師突然胸口一陣劇痛,吐出一大口鮮血。


    用力調息半晌才緩了過來,心道


    “糟糕,他們還有幫手,那蠱王,可能落入了那人手中。”


    “唉,早知不該貪圖那些財物借出蠱王,這天殺的姓杜的,若是被我逮到,絕不饒他。”


    “縱然你是朝廷官員,也叫你生不如死。”


    蠱師心中如是想著,這邊也不願再跟阿冰他們纏鬥。


    他能感應到蠱王在哪,現在隻想衝出府去道士做法的地方拿迴蠱王。


    阿冰豈會放他出去,他用一尾將阿阮護在空中,另六尾纏住蠱師使他出不了屋。


    蠱師心中著急,剛剛又血氣受損,一不留神遭阿冰一尾掃倒。


    瞬間掉入密密麻麻的蠱蟲之中,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幸好他體內血氣與蠱王相連,否則地上那些蠱蟲不消片刻便會將他吞噬殆盡。


    蠱師怒極道


    “你們究竟想怎樣?”


    “阿阮說過,治好她的臉,毀了這些蠱蟲。”


    阿冰冷冷答道。


    “換臉用的是逆施之蠱,一旦實施,覺無迴頭的可能。”


    “否則我便要遭受蠱蟲的噬心之痛,而後功力盡失,如同廢人。”


    “所以你們休想,大不了……同歸於盡。”


    說完,那蠱師便用一件奇怪的銳器劃破胸口,然後口中念念有詞,將鮮血灑向空中的阿阮。


    阿冰拖著阿阮閃避不及,阿阮衣裙上沾染了幾滴。


    地上房梁上的蠱蟲突然如發了瘋般,竟一隻咬住另一隻的尾巴連接在一起,像一條長長的活動的鎖鏈向阿阮和阿冰掃去。


    幸得阿冰身手伶俐,一一避開,並使出“塗山之術”殺死不少蠱蟲。


    饒是如此,密密麻麻的蠱蟲仍舊連綿不絕地從四麵八方襲來,仿佛無窮無盡且不知疲倦。


    如此下去,時間一久,阿冰必定體力不支。


    一旦蠱蟲沾身,後果不堪設想。


    尤其他現在妖靈受損,極易被控製,因此阿冰一直沉著應敵,不敢有分毫懈怠。


    不過蠱師那邊也不容樂觀,他已感受到蠱王衝破了骨球的束縛。


    現在雖然還在蠱盒之中,但那些符咒困不住它太久。


    倘若它衝破符咒之困,如果沒有今夜之戰,便可使用“烏鳶術”在月圓夜將它吸收為自身所用。


    到時修為猛增,再飼養一條蠱王即可。


    可如今這蠱王落入了旁人之手,若是此人行倒施法,自己必將性命堪憂。


    因此即使胸前鮮血淋漓,蠱師仍舊不停逼出鮮血向阿冰他們拋去。


    並不斷和阿冰纏鬥,招招狠厲,劍劍致命。


    阿冰仍隻是專心防禦閃避,偶爾或出一招擾他心神。


    眼見他的鮮血已在地上鋪了薄薄一層,一直被阿冰蛇尾保護的阿阮突然脫下蛇皮妝容,對那蠱師叫道


    “你想知道蠱王在哪裏嗎?”


    蠱師循聲望去,陡然一驚。


    雖然他給兩人換臉之時曾見過阿阮被毀的容貌,但他當時正在專心做法,隻淡淡瞟了一眼。


    隨後阿阮即被送走,他亦不再迴想、


    這種事麽,又不是第一次做。


    此刻,他才真正從正麵見到這樣一張不人不鬼的臉,還咧著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在衝他笑。


    登時心中一慌,手上慢了半拍。


    隻這一瞬,阿冰六尾齊出,待蠱師反應過來舉劍抵擋,已遭其中兩尾當場穿胸而過。


    胸前鮮血霎時如泉湧般汩汩流出,再不受蠱師的控製。


    蠱師失血過多,又遭此重擊,經脈俱碎,再無還手之力。


    登時倒在血泊之中,喘著沉重的粗氣,四周密密麻麻的蠱蟲頃刻間消散不見。


    一抬眼,卻見廳堂門口站著一名黃袍道士。


    阿阮的父親正鼠頭鼠腦地跟在他身邊,蠱師掙紮起身,憤憤咒罵道


    “好你個杜老兒,竟夥同你女兒騙我蠱王,置我於死地,他日我定饒不了你。”


    阿阮父親見那蠱師咬牙切齒的模樣,一臉惶恐。


    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已隱隱約約感覺到哪裏似乎不對。


    在那空屋之中,阿阮父親見道士施法的時候就暗自奇怪。


    為何不等那蛇妖出現再布陣,如此這般著急,找了間空屋便開始,而且整個過程似乎一直在對蠱王施法念咒。


    他雖心中疑惑,但又不敢提出疑問。


    怕那道士甩手而去,到時候自己收不了場。


    況且他對施法布陣之事一竅不通,隻當這些事情本就是如此離奇,非他們所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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