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房玄齡和孔穎達的聯手安排,以大隋三省六部為首牽頭,朝廷的政令,便快速的貫徹了下去,地方雖說在懲治貪官汙吏,但實際上,輿論卻是在發生變化。


    藍田縣,位於長安東麵,處在洛陽的西麵。


    這一地方,也是關中地區。


    藍田縣境內,卻是有一大族楊家。這藍田縣的局勢,在楊家的影響下,已經是群情洶洶,無數的人對於朝廷,已經是大有意見。


    楊家,大廳中。


    楊家的族長楊來宜,端坐在主位上,神情肅然。


    下方,端坐著一群人。


    這些人,緊接是一些敵視朝廷的人,是一些大家族的人。這些人,都是曾經受到土改影響的,家族失去了勢力,所以內心,對於朝廷極為憤恨的。


    因為黑冰台的官員,四處查處官員,所以,他們看到了機會,便是站出來,然後暗中煽動力量,引導百姓的輿論,讓百姓仇視朝廷,都認為是王燦的錯,把王燦描述成為一個剛愎自用,架空皇帝,掌控權勢的人。


    楊來宜環視眾人,道:“諸位,如今的局勢,已經是愈演愈烈。整個大隋天下,各個地方,都在謠傳官府苛政,都在說黑冰台是王燦指使的,是王燦的走狗。尤其如今,黑冰台懲處的官員,與日俱增,在這個前提下,我們已經,具備了斬殺黑冰台官員的基礎。”


    隨著楊來宜的話,下方的人中,一個六十出頭,發須皆白的老者,卻是站出來。


    此人名叫周湛。


    周湛他皺起眉頭,沉聲道:“楊族長,咱們在暗中煽動風雨,讓百姓仇視黑冰台的官員,讓百姓認為黑冰台官員是受了王燦的指使。可問題是,我們煽動百姓,沒有什麽影響,而一旦直接對黑冰台的官員出手,那麽,必然會暴露我們自身。甚至於,我們也會從暗到明。這對我們來說,恐怕是不利的。”


    楊來宜道:“周老,你所說的,我自是知道。因為一旦暴露,的確會引來無數目光。可問題是,天下間,總得有人出頭。否則,天下間一直不會有人針對王燦,不會有人針對大隋。”


    頓了頓,楊來宜道:“我們,就做這個出頭鳥,我們就做這個敢為天下先。”


    周湛道:“可這會付出代價。”


    楊來宜道:“可我們付出了這小小的代價,卻能夠換來,天下間無數人對黑冰台出手,這一切,卻是值得的。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隻要我們站出來牽頭,那麽天下間,無數人都會對黑冰台出手,都會針對黑冰台。自此,黑冰台必定盡數被殺。而針對大隋的人,便會蜂擁而起,進一步,便是大隋進入亂世,我們可以奪迴失去的一切。”


    周湛聞言,臉上的神情,卻是變得凝重了起來。


    他明白楊來宜的意思。


    這是不錯的機會。


    一旦錯過了這一機會,那麽再想要出手,便無比的困難。


    周湛深吸口氣,正色道:“楊族長所言甚是,這是機會。一旦錯過了機會,再想抓住機會,怕是更不可能。我同意出手,咱們出手,對付黑冰台的人。”


    楊來宜看向其餘人,道:“諸位,你們意下如何?”


    “我同意!”


    人群中,有人開口。


    “我也同意!”


    “天下,苦王燦久矣。不除掉王燦,咱們這些出身大族的人,便永無寧日。不除掉王燦,要覆滅大隋,便不可能。而這一切,就從覆滅黑冰台的人開始。”


    “殺黑冰台!”


    “對,殺黑冰台!”


    ……


    一個個人,不斷的開口。這些人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因為對於他們來說,覆滅黑冰台,便是覆滅大隋和王燦的開始。


    一個個人,群情激奮。


    一個個人,無比激動。


    對於他們來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報!”


    就在此時,外麵一名侍從衝了進來。


    侍從的臉上,神情略微嚴肅,更有著忐忑神色,他連忙稟報道:“族長,大事不好了。”


    楊來宜道:“發生了何時?”


    侍從道:“外麵黑冰台又處決了一名官吏,已經把縣衙的縣丞處死。時至今日,縣令、縣丞、縣尉,以及各曹的主事,竟然盡數被殺。不過,黑冰台今天斬殺了縣丞後,已經是公布了縣丞的諸多罪行。從縣丞剛上任開始,到如今十餘年間,所有的罪行,都是公布了。”


    頓了頓,侍從繼續道:“除此外,駐紮在咱們藍田縣的黑冰台,又公布了諸多的消息,這些消息,分別是咱們藍田縣令的罪行,以及藍田縣尉的罪行,所有官員的罪行,全部都披露出來,事無巨細,涉及到的貪贓枉法,全部都通知得一清二楚。”


    “這消息傳出,百姓震動。”


    “原本,受到了家族影響,憤怒於黑冰台肆意殺戮的百姓,已經是開始轉變口風。許多人,都說殺得好,貪官汙吏該殺。”


    “以至於,民心突然轉變。”


    侍從繼續道:“族長,這便是外麵傳播的消息。情況,對我們很不利。”


    “嘶!”


    楊來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局勢,會突然發生了變化。


    原本,此前黑冰台雖說處死了縣令、縣尉等藍田縣的官員,可是這些事情,也就是發布在朝廷的邸報上,隻有官府的人知曉,底層百姓,根本就不知道。


    這樣的一個情況下,發動輿論,煽動聲勢,那麽百姓受到大家族影響,便會轉而攻訐官府的人員。可如今,百姓得知了黑冰台發布的消息後,對於黑冰台的行動,隻會是擁戴,根本不會是攻訐。


    周湛也是皺起了眉頭,他沉聲道:“楊族長,這情況很不對勁啊!黑冰台,曾經是直接斬殺官員,根本不做解釋,也不屑做解釋。可如今,黑冰台突然改變了風格,對於我們來說,這是極為不利的。”


    楊來宜也是歎息一聲。


    其餘人的臉上神情,更是凝重。


    在他們剛準備行動的時候,朝廷忽然發生了變化,黑冰台突然開始公布消息,那麽對於這些隱藏在暗中的大家族來說,他們便失去了根基。


    周湛再度看向楊來宜,道:“楊族長,事已至此,我們怎麽辦呢?”


    楊來宜咬著牙,道:“事已至此,咱們別無選擇。不管如何,隻能選擇出手。如果我們現在,不出手對付黑冰台。如果我們現在,選擇沉寂,那麽,便隻能一直沉寂下去。這樣的情況,是誰都不願意的。所以,我建議出手。”


    “不妥!”


    人群中,有大家族的人開口反對。


    “對啊,黑冰台的實力強橫,尤其又是官府的人聽從調令。我們如果和黑冰台做對,那麽最終,必定是落敗啊!”


    “這樣的行動,不適合進行。”


    ……


    一個個不斷的開口。


    大多數的人,聽到了黑冰台轉變行動後,內心都開始打退堂鼓,都是怕了。


    楊來宜皺起了眉頭。


    因為沒有人支持。


    楊來宜道:“諸位,這可是唯一的機會啊,難道,我們就真的要錯過嗎?”


    “機會,你們哪有什麽機會!”


    就在此時,大廳外,忽然間,便響起了雄渾的聲音。隻見一個中年人大步進入,在中年人的身後,還跟著一隊士兵。


    中年人名為蕭亦,乃是藍田縣黑冰台的負責人。經由他的手,斬殺了縣令、縣丞、縣尉等,然後重新提拔了新任縣令。


    新縣令的提拔,便是王燦放權。


    專門授予黑冰台專權獨斷。


    因為王燦已經預料到,這一次的行動,必然是斬殺無數。必須要安排新的縣令上位,以便於快速的穩定局麵,以便於快速的使得各縣不出現亂局。


    蕭亦目光落在了楊來宜的身上,沉聲道:“楊來宜啊楊來宜,朝廷雖說進行了土改,但不曾收繳你的家財,依舊讓你過著瀟灑的日子。可是沒想到,你竟是如此冥頑不靈,竟然煽動百姓,還意圖作亂。就你這樣的人,意圖殺我們黑冰台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楊來宜皺起了眉頭。


    他的眉宇間,多了一抹擔憂,更有著一抹驚悚。因為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到了這一步,竟然被蕭亦發現了行蹤,竟然被蕭亦發現了他的情況。


    楊來宜深吸口氣,道:“蕭亦,我要殺你,但沒有想到。你,竟然親自來了。你主動送上門來,那麽,我今日,便送你一程。”


    “來人!”


    楊來宜高唿下令。


    隨著楊來宜的下令後,外麵有府上的侍從衝出來。隻是這些一衝出來的人,頓時就被蕭亦帶來的人控製住,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妄動。


    這一刻,楊來宜的臉上再無半點的血色,再也穩不住了。府上的私兵,都已經被蕭亦控製,他再也沒有了底氣。


    楊來宜戰戰兢兢的站起身,他深吸口氣,壓下內心的惶恐,道:“蕭亦,我們雖說聚合在一起,但實際上,我們什麽都沒有做。既然什麽事情都沒有做,你不能這麽對我們。我們,可是什麽都沒有做的,隻是說了一些話而已。”


    “哈哈哈……”


    蕭亦大笑起來,說道:“這,可由不得你們啊!一切,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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