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沉聲道:“總管是大唐的鎮國柱石,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投降的。你想要騙我,說總管投降了,隻能是自作多情,不可能成功的。”


    王燦道:“你倒是比程咬金聰明多了,我用相同的話對程咬金說,一開始,程咬金篤定李靖不會投降。可最終,他還是生出疑惑了。”


    蘇定方道:“程咬金信不信,那是不重要的。皇上不相信,那就足夠了。皇上和李總管關係甚好,他不會相信總管投降的。”


    王燦道:“他不相信,也沒用,因為,朕已經定下了計策。就算李靖不投降,也會形成李靖投降的真相。這世間,最可怕的便是三人成虎,最可怕的就是眾口鑠金。”


    蘇定方道:“你打算怎麽做?”


    王燦道:“你想知道?”


    蘇定方道:“我不想知道,但是,我想要看看,你的計策可行不?”


    王燦冷笑道:“你這樣,也是想要知道計劃。不過不影響,不管你是否投降,我都不打算釋放你。所以,告訴你計劃也無妨。”


    蘇定方道:“洗耳恭聽!”


    王燦正色道:“朕的第一步,是安排人潛伏到襄陽去,帶走李靖的家人。李靖的家人突然消失,傳到李世民的耳中,他肯定會有所猜疑的。”


    蘇定方不屑道:“吾皇乃是千古一帝,一代聖君。你的這點小伎倆,不可能成功的。更何況,太上皇也器重李靖,也熟悉李靖。就憑這點小手段,就算你帶走了李總管的家眷,也不可能誣陷成功的。”


    王燦道:“單憑這一點,自是不夠的。所以,那是第一步的計劃。”


    蘇定方道:“第二步呢?”


    王燦說道:“第二步,便是謠傳李靖在前線吃了敗仗,所有大軍全軍覆沒。然後,李靖也歸順了蜀國。這一步的目的,是要讓整個大唐官方,要讓大唐百姓,都知道李靖已經投降了,要形成一個固定的結果。”


    蘇定方眉頭皺起。


    他心中也生出不妙的預感。


    王燦這一步步的,或許李靖還真是會陷入兩難的境地。


    蘇定方卻也是不服輸,道:“正如我先前說的,皇上和太上皇器重李總管,信任李總管,不管下麵的百姓如何議論,不管官府的官員如何議論,那都無濟於事。”


    王燦道:“錯,這些都是鋪墊,而這些鋪墊,在關鍵的時候,自會爆發出影響的。”


    蘇定方道:“那麽第三步呢?”


    王燦道:“其實最關鍵的是第三步,這一步才是奠定李靖歸順事實的一步。程咬金是李世民最器重的臣子,我已經給他灌輸了李靖歸順的消息。”


    “接下來,我會押解著程咬金,準備往巴郡去。半路上,途徑一處河道的時候,我會製造程咬金離去的機會。”


    “程咬金寧死不降,他在河道邊,即使河道冰冷,他也會爭取逃走的機會。隻要他逃走了,他曆經千辛萬苦,一定會逃迴去的。”


    “原本,程咬金就對李靖起了疑心。”


    “迴到大唐後,聽到大唐境內的議論,再有李靖的家人被全部帶走。你想一想,程咬金會怎麽想呢?他肯定會認可李靖投降的事實。”


    王燦說道:“任何人說李靖投降,李世民都不可能相信,也不會願意相信。但程咬金不同。一方麵,程咬金是前線的大將。另一方,程咬金是李世民最器重的臣子。”


    “程咬金的話,李世民會相信的。”


    “隻要李世民相信了,那麽李世民憤怒之下,便會真正判定李靖投降。”


    王燦說道:“如此,大事抵定。”


    “咕咚!”


    蘇定方聽完後,麵頰抽了抽,臉上露出一抹驚駭的神情。


    王燦所謀也太深沉了。


    為了一個李靖,製定了一個如此複雜的計劃。王燦的第一步和第二步,都還是比較好操作的,但涉及到第三步,則是無比艱難的。


    為了李靖,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從另一個方麵來說,王燦的確是求才若渴。


    蘇定方冷靜下來,他說道:“王燦,就算你這麽做了,又能怎麽樣呢?以李總管的秉性,他老人家說了不投降,就絕不可能投降的。縱然,你設下種種計謀,他也不會投降。”


    王燦道:“朕也不是為了現在,是為了長遠。”


    “如蕭何、夏侯嬰等人,那都是大漢的柱石,是大漢朝的中流砥柱。隻要劉邦在,大漢在,他們就不可能歸順朕。”


    “可劉邦死了,大漢滅了,這些人沒了效忠的人。他們效忠的過往,已經成為過往雲煙,所以他們全都歸順朕了。”


    “李靖,也是如此。”


    “李靖現在不歸順,但至少能清楚,朕為了招降他,做了這麽多的事情。等到朕剿滅了李世民,滅掉了大唐後,他自然會歸順的。”


    王燦說道:“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時,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我所求所圖,乃是為了更長久的將來。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嘶!!”


    蘇定方聞言,倒吸了口涼氣。


    他發現了王燦的可怕。


    為了招攬人才,王燦能做到這一步,的確是可敬可配。


    這一點,少有人能辦到。


    王燦話鋒一轉,繼續道:“聽完了朕招攬李靖的計劃,現在,蘇將軍有什麽想法?你可願意歸順朕。”


    說一千,道一萬,都是為了招降蘇定方。


    這是個人才。


    如果能招降到蘇定方,那麽對王燦征伐天下,對王燦攻打大唐,都是有極大好處的。


    蘇定方聽了後,卻是輕笑兩聲,說道:“你費勁心思,想要招降我。可惜,我不會歸順的。我隨李總管一起,便跟著李總管。李總管歸順,我便歸順。李總管不投降,我便不投降。”


    這是拒絕王燦。


    但是,蘇定方也沒有把話說死。


    王燦聽到這樣的話,臉上卻是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蘇定方暫時說不歸順,但實際上,已經是軟化了態度。這對王燦來說,便是極為有利的。即使蘇定方暫時不歸順,但羈押著蘇定方,等到滅掉了大唐後,李靖和蘇定方自會歸順。


    王燦說道:“好,朕尊重你的想法。”


    他當即就喊來士兵,帶著蘇定方下去休息。王燦如今,大致已經安排了所有將領的情況,最主要的人,都已經見過了,也終於能夠鬆口氣了。


    大軍休整,開始整編軍隊。


    休整了兩日,王燦已經開始派兵,掃蕩成都周邊的各縣,把成都周邊的各縣,納入自己掌控的範圍。


    王燦進入益州,他宣布減免賦稅,降低百姓的徭役。


    這是得到百姓支持,最簡單的做法。


    也是最有效的做法。


    短短時間內,王燦徹底掌控蜀郡,他安排了士兵,把劉邦的一些子嗣家眷送往長安去。然後,讓英布留守成都,再讓蕭何協助,負責穩定周邊的局勢。


    王燦不擔心蕭何反複。


    因為,蕭何最關心的劉氏子嗣,都在長安中。


    而且英布是覆滅劉邦的一員驍將,有英布在,蕭何也反不起浪花。


    雙方隻能相互合作。


    在這樣的一個前提下,王燦就能放心蕭何和英布留下。


    王燦帶著大軍趕路,他從成都趕赴巴郡,路途較為遙遠,而且此去巴郡,是帶上了李靖、蘇定方和程咬金的,李唐方麵的主要官員,都是隨行的。


    大軍趕路,到了沱江河的岸邊。


    抵近中午時分,軍隊紮營。


    王燦專門安排了士兵,押著程咬金到了河岸邊,也沒有讓士兵嚴密的羈押,讓士兵放鬆了對程咬金的監管。


    在這樣的情況下,程咬金有了逃生的機會。


    他唯一的機會,就是跳水。


    一旦落入水中後,這天寒地凍的,很難打撈他。而程咬金是有武藝在身的,也會遊泳,就能夠輕易的擺脫王燦的追兵。


    程咬金的確一直都琢磨著逃走,眼看中午在河岸邊停下,他先是悄悄磨斷了後背羈押著手的繩索,趁著士兵不注意,悄然靠近河邊,縱身一躍,就跳入河水中。


    王燦安排士兵,佯裝搜捕一番。


    最終,沒有找到人。


    王燦站在河邊,他不確信程咬金還在不在附近,便說道:“這天寒地凍的,程咬金肯定逃不遠,而且也承受不了河水的寒氣。在沿途設置關卡,他逃不掉。”


    郭嘉裝模作樣應下,道:“陛下放心,卑職會安排妥當的。”


    王燦眼眸轉動,又說道:“逃了一個程咬金,好歹還有李靖。李靖歸順了蜀國,有李靖在,一切也還是劃算的。”


    郭嘉附和道:“的確是!”


    兩人聊著天,而士兵依舊埋鍋造飯。


    軍隊吃過午飯後,稍作休整,便啟程繼續趕路,往巴郡去。


    在王燦的軍隊走遠後,不遠處的河岸中,程咬金從水中浮出來。他麵頰發青,但眼中卻閃爍著仇恨光芒,沒想到李靖真投降了。


    他其實一直不相信的。


    但先前王燦的話,程咬金潛伏在水中,還是聽到了。


    所以,他確定李靖歸順了。


    程咬金快速的遊上岸,把身上的衣衫擰幹後,又繼續穿上,便隱秘行蹤,然後快速的往巴郡方向去。


    隻是他走小路,不走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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