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心疾首,老淚縱橫。


    “當初我就不同意她入宮……可是她太倔了,一意孤行非要成為帝王的妃嬪。如今好了,落得這樣一個慘死的下場……”


    老大趙鵬也跟著紅了眼眶。


    他攥著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旁邊的木桌上。


    桌子頓時四分五裂。


    “母親傳信說,確實是雪兒因為記恨毓貴妃,臨死前要拖著毓貴妃一起死,從而存了同歸於盡的想法,對毓貴妃撒了毒粉。母親親眼所見這一切,並不是有人要陷害雪兒……就是不知道,那毒粉是從哪裏得來的。”


    “雪兒行事向來魯莽任性,這次……恐怕是遭了旁人的算計……”


    趙鵬還沒分析完,老二趙岩就聽不下去了。


    他咬牙切齒的打斷:“能遭了誰的算計?肯定是那毓貴妃那個妖女,在暗中籌劃了這一切。”


    “她這是苦肉計,既害了妹妹,又引了陛下那個昏君……”


    趙徹眼底滿是驚懼,他當即便抬手狠狠的打了趙岩一巴掌。


    他連忙讓趙鵬趙鵬四周有沒有閑雜人等。


    趙鵬臉色鐵青,也沒想到自己的二弟居然這樣語出驚人。


    他連忙出去看了一圈。


    趙徹緊緊的扯著趙岩的衣領,一字一頓低聲吼道。


    “你胡說八道什麽?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小心禍從口出。”


    “你妹妹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是她自己犯蠢,害死了自己。陛下沒有追究我們趙家的罪責,反而遮掩住一切真相,給了你妹妹風光大葬的殊榮,這就是陛下對我們趙家的龍恩浩蕩了。”


    “雪兒是什麽性子,我這個還不了解嗎?她那麽癡愛陛下,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會出事。可我阻攔不住她的腳步,當初我不同意讓她入東宮,她自己一哭二鬧三上吊……我實在是沒法子,這才點了頭。”


    “早知道,她會是這樣的結局,當初我就該讓她上吊死了,也不必連累我們趙家,影響與陛下的關係。”


    這些年,趙家掌握大晉大半的兵權,倘若秦非翎是個狹隘多疑的性子,他趙家早就覆滅了。


    趙岩被打的嘴角冒血。


    他眼底滿是執拗,染著騰騰怒火,怎麽都無法平息。


    “我妹妹死了,我們還要對他感恩戴德?”


    “要不是他偏寵那個妖妃,雪兒何至於失了理智,因為嫉妒做了錯事?要是他能對妹妹稍微偏寵幾分,依著妹妹對他的情,她何至於會走上這條絕路?”


    趙徹氣的臉色鐵青。


    他連忙扯起皮鞭往趙岩身上抽。


    “你個混賬,你這是要害死我們趙家人嗎?趙靜雪自己愚蠢,她技不如人,如今死了……是她活該。”


    “你若是再胡說八道,老子今天就將你給抽死……”


    趙岩被抽了幾鞭子,依舊嘴硬不肯屈服。


    “父親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放棄,為妹妹報仇。”


    “等著,隻要我不死,總有一天我要殺了那個妖妃,讓她去給我妹妹賠罪。”


    趙徹將趙岩打的皮開肉綻,依舊沒有讓他服軟。


    他氣的眼睛發黑。


    老大趙鵬連忙阻攔住了趙徹:“父親,二弟現在因為雪兒的死,是在氣頭上,你讓他冷靜冷靜,他就能知道輕重了。”


    趙岩挺直脊背跪在地上,他抬頭目光灼灼的看著趙徹:“我要迴去,為妹妹送行。”


    “父親,你讓我見妹妹最後一眼吧。”


    他從小與趙靜雪的感情就很小,他以前經常帶著趙靜雪掏鳥蛋,打雪仗……


    他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嘩啦啦往下淌。


    趙徹亦是滿眼都是悲痛。


    他是主帥,身負鎮守邊疆的重任,他自然不能輕易離開這裏。


    他深唿吸一口氣,擺了擺手:“罷了,你想迴去就迴去。隻一點,千萬不要惹事……”


    “更不要得罪毓貴妃。岩兒,你也老大不小了,應該明白孰輕孰重。你妹妹死了不打緊,千萬不要連累我們趙家幾百口人。雪兒的事情,皇上沒錯,反而給了我們趙家寬宥,我們應該感激。毓貴妃她也沒錯,她還是受害者……我們趙家這次理虧。你到底明不明白……”


    趙徹說完,忍不住捂著胸膛撕心裂肺的咳嗽了半晌。


    咳到最後,一抹鮮紅的血躍然在掌心。


    趙家兩個兒子眼底滿是慌亂,連忙招軍醫。


    軍醫過來把脈,說是急火攻心並無大礙。


    趙岩看著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多歲的父親,他眼睛酸澀的屈膝下跪,他給趙徹磕了個響頭,再三保證自己不會衝動行事,更不會連累趙家任何人。


    趙徹這才放下心來。


    趙岩囑咐趙鵬照顧好父親,他便從地上爬起來離開了軍營,快馬加鞭趕迴京都。


    他剛剛迴到京都的第一天,就有人給他送信,將他約到了酒樓敘事。


    趙岩屏退左右,偷偷赴約。


    沒人知道是何人約他,在包廂裏又談論了什麽事情。


    兩個時辰,趙岩出來的時候眼睛通紅,整個人狼狽到了極點。


    韓慕白恰巧與人在酒樓裏談事,他自然認得趙岩。


    他眉頭微微一擰,一股子陰謀味被他敏銳的捕捉。


    他剛剛迴了韓府,就收到有人給他的匿名書信。


    上麵提到了周伶歌。


    他的心頭一緊。


    到了翌日,他低調去赴約。還是那家酒樓,與趙岩赴約的酒樓包廂一模一樣。


    韓慕白意味深長的眯了眯眸。


    他不動聲色的,隨著小廝領路,踏入了包廂內。


    包廂內坐著一位麵覆紗巾的女子。


    她一身錦衣氣質不凡,一雙眸眼似霧氣朦朧,流轉著淡淡的春光看向韓慕白。


    韓慕白看著那雙眼睛,他不由得微微一怔。


    這雙眼睛太像周伶歌了。


    他幾乎是下意識便要脫口而出,喊出歌兒二字。


    但他知道,周伶歌不可能會出宮,更不可能以這種方式來見他。


    他眼底的那股子喜悅,頓時隱退。


    他臉上浮上了一層寒霜。


    “敢問姑娘……為何故弄玄虛?”


    “你意欲何為?”


    女子眉眼一彎,衝著韓慕白輕輕一笑。


    她伸手給他倒了杯茶水。


    “韓公子不必如此警覺,奴家隻是仰慕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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