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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貴妃轉身帶著春雨走了,一出門臉上就淡下去了。


    兩人順著禦花園走到了宮渠旁邊。


    禦花園說是園子其實空間很大,自上而下前連清昭殿,後接福嘉宮,許多妃嬪的宮殿都在旁邊。裏麵古柏老槐叢生,遍布奇花異草,星羅棋布的亭台殿閣和花石子路縱橫交錯,整個花園既古雅幽靜,華美異常。


    春雨道:“娘娘對她也算是不錯了。”


    佳貴妃飛髻上紅寶石簪子在光下隱然一閃,她摸了摸胸前的溜金蜂趕菊別針,


    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風和著清淡的花香飄來,她衣上的青金閃綠雙環四合如意絛在風中輕輕揚起,對著宮牆起伏連綿,順著千裏巍峨的淡藍色的影子……


    她表情有一霎那的陰沉,如暴雨來臨前的層層陰雲,珠翠的光芒都刺人的冷,發著泠泠的暗色。


    春雨忙低著頭裝作沒看見。


    …………


    “欣芮!”李嬪高喊了一聲。


    “是。”外麵灑掃的欣芮急急趕了進來,連額頭上都冒著汗。


    李嬪看了目光稍緩:“這段時間也就是你……”


    “這是奴婢該做的。”欣芮忙道。


    李嬪目光更加柔和了,她也知道自己不得人心,對下人非打即罵,這才沒失寵多久,能走得都走了,隻有欣芮一直陪著。


    “好丫頭。”


    李嬪聽了佳貴妃一番話幡然醒悟,就算沒有了孩子,她還有沈衍的恩寵可以爭。其實這次的事情並非全是偶然,自從六月懷孕以來,上官容處處壓了她一頭,她心裏就有些不太痛快,太醫也說她體質不好,這時不是懷孕的好時機。


    她當時一心想著這個孩子能帶來的榮寵和關注,求太醫千萬要保住這個孩子,又私下給了許多銀錢賄賂,太醫雖然盡心診治,但是她因為心頭煩悶不止,十月裏一受驚便落紅了。


    想著想著,腦子裏又浮現出上官容那張臉,一副標準的美人麵孔,讓人說不出的厭惡,李嬪銀牙緊緊咬著,若不是這個小賤人,聖上怎麽會對她冷眼相待!


    李嬪眼中閃過一絲雪亮的恨意,長長的指甲幾乎要陷進了肉裏,一寸一寸仿佛毒蛇慢慢吐出了鮮紅的信子。


    …………


    近些日子天氣陰涼,這日難得天氣晴好,早早的就露出了一線晨曦,細細的金光從天朗氣清的空中照在明淨的琉璃瓦上。


    宮嬪一起裏在乾清宮坐著,皇後坐在上麵看見下麵坐了滿殿,道:“今日大家來的倒是早。”


    下麵的淑昭容溫婉笑道:“向皇後娘娘請安本來就是我們嬪妃的本分,娘娘身體安好,便是六宮都同感恩澤了。”


    這話說的討巧,連一向威儀的皇後都笑了:“和嵐這張嘴還是和以往一樣甜。”


    淑昭容笑吟吟的用戴了金絲琉璃護甲的手剝了個金桔慢慢吃了。


    愉貴妃也道:“臣妾們想法都是一樣的。”


    皇後笑了笑,隨即正色道:“本宮身體再重要也比不過聖上,近日我看聖上眼下有著青色,精神也不太好,你們想法子讓聖上高興才是真正要緊的事。”


    此話一出,眾人都無言了。


    皇後見狀臉色微沉。


    淑昭容苦笑道:“臣妾們也想聖上日日歡顏,可……聖上哪是我們幾句話就哄的了。”


    皇後還沒說話,佳貴妃摸著身上玫瑰紅水綢灑金長衣上的扣子也開口了:“淑昭容這話說的是,這樣的事情輕描淡寫的安慰有什麽用,再說——”她瞥了一眼關清秋,“這天天日日不離聖上的可是另有其人,皇後娘娘應該問她才對。”


    皇後剛要開口就被打斷了,何況這話雖然指著關清秋,到底語氣不太好聽,當即臉色就冷了下去。


    室內頓時就有些尷尬,眾人有意無意的都看向關清秋。


    關清秋身穿香色漩渦紋紗繡裙,頭上隻戴了個紫玉雕雲紋玲瓏簪,別有一番清麗,此時緩緩起身道:“臣妾雖然陪著聖上,也說過些話,最近到底在清昭殿的時候多。”


    皇後知道她說的是實話,聖上喜歡關清秋,也不過是多了幾迴而已,這段時間幾乎都在清昭殿,溫言道:“本宮知道,你坐下吧。”


    又說了些閑話,眾人就散了。


    關清秋走出宮中,天氣晴好,便慢慢在路上踱步,愉貴妃從旁邊走來,笑道:“難得見到妹妹,一起走走如何?”


    愉貴妃性子溫和,說話輕聲細語,關清秋對她印象還好,便道:“求之不得。”兩人走在石子路上,陽光溫柔的照下來,暈著絲絲暖暖的金光,空氣中飄來桂花綿長的香味。


    兩人說話間,關清秋感到愉貴妃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看著自己,這目光並無惡意,於是她直接道:“貴妃娘娘看我做什麽?”


    “說實話,我是第一次見到聖上這麽在意一個人。”愉貴妃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輕愁。


    關清秋看到女子病氣臉上的悲色,一時不知如何說話,要是其他人她大可說一句:“沈衍對娘娘也很好。”


    可是對著這個女子她說不出來,愉貴妃年紀並不大,約莫二十來歲的樣子,清淡的天藍色刺繡交領上繡著綠萼梅,就算披著雲錦累珠披風也顯得孱弱,旁邊的婉兒緊緊扶著她。


    愉貴妃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掩飾一笑,借著其他的話把話題換了。


    關清秋發現愉貴妃雖然出來的時候少,但是說話有禮,更難的的是有一股悲憫之氣,在宮中可謂難得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婉兒輕聲道:“外麵有風,太醫吩咐了不宜久待。”


    關清秋福了一禮:“那告辭了。”


    …………


    邊境。


    這裏是荒漠邊境的一處小集市,帶著兜帽紗巾的男男女女穿行其中,嘴裏說著參雜著大昭和胡語的特色方言。


    一個女子在地上握著剛偷來的東西狼吞虎咽的往嘴裏塞,腹中的腸胃因為饑餓而痙攣抽搐,空氣和吞咽下去的氣體在腹中擠得無處藏身,每一個神經都叫囂著!


    女子衣衫襤褸,下擺已經碎成了一條條破布,髒汙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臉上也是眼窩深陷而發青,嘴唇幹裂發烏,手上沾滿了已經結塊的泥土和黑色的血痂,跟熱騰騰的雪白饅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突然,拳頭,喝罵和踢打如暴雨般兜頭而下,旁邊的小販和行人的聲音都化作了遙遠而不清晰的背景。


    趙蘭全身蜷縮在一起無聲抱著食物。


    劇烈的疼痛過了好長時間才停止。


    她緊閉著眼睛躺在地上,不用睜眼也能感到無數好奇探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在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睜開腫脹發青的眼眶,眼淚無聲的往下流,她想起以前的主子關清秋。


    她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樣貌不說美也稱得上清秀,去關府時關老爺子一眼就看中了她。


    到關府時,她十五,關清秋十三。


    關清秋待丫鬟極好,不是明麵上的親昵縱容,而是平等,關清秋從來沒有把她當作下人般唿來喝去,起初年紀小還不覺得有什麽,後來見多了大戶人家私下的汙濁醃漬才知道關府有多難得。


    唯有關老爺子那樣的雅正人物才能讓家風如此清正,可笑的是,自己卻因為自己那點私心把關家弄的家破人亡。


    為了一個不成器的弟弟和自己那點癡心妄想……


    家中雖然不能幫襯弟弟的仕途,卻也是本分老實的人家,這小崽子不知道從哪裏學的汲汲鑽營,捫隙發罅,落得個削職流放的下場。


    趙蘭看不清楚,卻能聽到耳邊細碎嘈雜的聲音。


    ……往哪裏跑,你老子把你賣給我了知道嗎?


    恍惚是一個中年男人的嗓音,裏麵夾雜著女孩的嗚嗚哭聲,被拖著走遠了。


    ——這就是世道。


    蠅營狗苟之輩不絕如縷,普通老百姓為了微薄的希望終年不見年歲的勞作著,任何一點渺如星點都能讓人高興起來,然後就是無止境的苦悶了。


    而自己現在也沒好到哪裏去。


    現在想來,當初的輾轉反側,焦慮難安,不過是思慕到渴求到被扭曲的欲望作祟,一行水漬順著狼狽不堪的臉上淌下,這幾個月來愧疚像一把陳年舊刀一刀一刀割著心,痛徹心扉,都是她應得的,應得的……


    當初在南安王側妃的誘惑下和沈裕達成了交易,在關清秋的飲食中下毒,出賣關清秋的消息給沈裕,又從老爺關儒那裏偷來文書,樁樁件件,她自己都覺得十惡不赦。


    難怪關清秋日日在夢裏找她,一身當日的衣服,臉色慘白如紙,衣擺鮮血淋漓,肚腹空空,一雙眼睛透出從沒有見過的絕望和惡毒,幽幽的問她為什麽喪盡良知,為什麽要害得她一無所有……


    為什麽……


    趙蘭躺在地上喘息了很久,唿吸急促,似要喘不過氣來。


    邊塞的上空有不知名的鳥盤旋著,夜梟一樣嘶啞難聽,帶著風沙陣陣,刮在臉上帶著傷口一陣冷一陣熱,刺痛無比。


    半晌她撐著身體站起來,抹了抹臉上的沙,一瘸一拐的向著未知的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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