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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立本身其實不是個八卦的人,對於別人家的家事,他談不上多好奇。


    隻是梁珺這女人太能賴賬,從她嘴巴裏撬出點兒信息來不容易,他那很八卦的幾句話權當是激將法來試探,結果證明是無效的。


    她直接撂攤子跑人了。


    接下來大半天,韓立隻能自己割麥,後頭熟練了些,分神就想梁珺——


    這臭脾氣的小無賴,把合作掛嘴邊,卻又沒一點誠意,大家來割麥也是為了口糧,她也不想想,不幹活哪兒來的吃的。


    他想,幹脆晚上別給她食物好了,多少是要給她一些教訓的,免得那丫頭總存著利用他的心思,從他這裏套取信息,來為自己服務。


    旋即他又想到她那個妹妹。


    兩年前他調查過梁逸生,對梁逸生這兩個女兒都有些印象,隻是忘了名字,嚴格來說小女兒給他的印象要稍微深刻一點,原因很簡單,柳玉言在醫院裏的病曆上診斷很明白是不孕,但柳玉言就在這種情況下懷了小女兒並生了下來。


    這內裏原因他並未深思,醫院的生產記錄做個手腳倒也不是什麽難事,退一步說是什麽醫學奇跡也未嚐得知,他沒花心思在這上麵,也沒多花心思在梁家,原因就是,柳玉言死了,梁家這條線索在他看起來就是斷的。


    梁逸生儼然是個失敗的例子,沒能救迴柳玉言,他要走的不是這樣的路。


    但這會兒,他恍然察覺這裏麵有什麽異常……


    他手中動作越來越慢,最後停下,直起身,風吹拂麥浪湧動,他抬眼掃視四周,最後鎖定了李林和劉佳樂的位置,然後將手裏麥子扔推車裏,去了劉佳樂旁邊。


    劉佳樂滿頭是汗,正撐著手一臉嬌氣地給李林看她掌心被麥稈劃破的傷口,“都出血了……”


    李林說:“沒事,我給你吹吹啊……”


    韓立走跟前,打斷倆人肉麻,“劉佳樂,你看過梁珺她妹妹的照片對不對?”


    劉佳樂微愣,旋即點點頭。


    “我記得當時你說她妹妹很小。”


    劉佳樂說:“特別小,她自己也說了,她妹妹才十二歲。”


    韓立氣息沉冷,劉佳樂不由得有些發怵,覺得莫名其妙,“怎麽忽然問這個?”


    韓立問:“所以你們看到的照片,是個十幾歲的小孩子。”


    李林和劉佳樂不明所以地點頭。


    “她有沒有和你們說過她妹妹什麽時候失蹤的。”


    這下兩個人都搖頭。


    韓立轉身扔了鐮刀就往田邊走,他的包放在田埂,他在裏麵翻到自己的平板,打開來,隻餘下最後一點電,他盡快地找到了有關於柳玉言的那部分資料。


    緊接著目光在一個日期那裏停頓——


    是柳玉言生孩子的那一天,距今……


    已經過去二十年。


    那個孩子名叫梁葉,如今已經二十歲了。


    ……


    梁珺心裏不舒服,獨自去了一趟水牢,然後對著自己根本推不開的大石頭發愣一陣子。


    這塊石頭給她增加了很大的阻力,她力氣比普通女孩兒大,但也沒到自己徒手就能推開這石頭的程度。


    這是他們來到南賈村的第五天,再過幾天,儀式又要舉行了,儀式當天所有村民的注意力都在趙鶯鶯身上,想搶人也是不可能的。


    她發愁一陣,焦躁地揉著頭發,開始想一些迂迴的法子,例如和村民經營一下感情然後看有沒有可趁之機之類的……


    那樣要花費很長時間,梁葉失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心裏也會著急,萬一在南賈村這個方向是錯的,那她必須盡快脫身。


    梁珺很是絕望地思考了一陣,無果,到中午滿心疲憊迴到趙成家,看到農忙歸來的幾個人已經開始吃飯。


    幾個人在院子裏擺了一張小桌子,圍著幾個小馬紮,李林和劉佳樂似乎已經習慣了這裏的一切,一邊拿著窩窩頭吞咽一邊和趙成聊天。


    韓立也坐在一張小馬紮上吃飯,一言不發,臉上沒什麽表情,吃的很快。


    劉佳樂見梁珺,招唿她吃飯,她方才想起一件事。


    她都沒幹活,哪裏來的臉吃飯,她擺擺手,“我沒食欲,你們先吃吧。”


    她是確實不餓,隻是特別累,她去了暫住的那間屋裏,放下自己東西就躺在炕上,手扯了扯有些發潮的被子——這被子是梁逸生蓋過的……


    她閉上眼。


    17歲那年梁家被梁逸生手裏一把火付之一炬,她帶著梁葉離開了,後來她其實也不是沒想過去尋找梁逸生。


    但很多次這個念頭甫一冒出來,又會被自己打消。


    那個雨夜裏的一切給她的陰影太深重,梁逸生肢解了柳玉言,那時候整個家變成了血腥的地獄,梁逸生站在客廳裏,臉被閃電的光映照的慘白,而臉上被噴濺上的血那樣鮮紅,這是她多少年以來的噩夢。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她睜開眼,韓立進來關上門。


    小土屋沒有窗,哪怕大白天,一關門光線也格外黯淡。


    韓立瞥一眼炕上躺著的女人,她已經又閉上眼,神色倦怠無力,小小的身體微微蜷縮著,他背靠牆站著,開了口:“不餓?”


    梁珺沒睜眼,大概是還記仇他之前刻意挑撥的事情,話說的有點兒譏諷:“你關心?”


    韓立默了默。


    和梁珺不能用普通路子問話,她這個人有些奇怪,看起來大大咧咧,和李林劉佳樂很容易就能聊到一塊,但牽扯到有些問題的時候,她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逃避,變得很難溝通,尤其是有關於梁葉的事情。


    他想,和她說話,還得迂迴一點。


    他忽然說:“聽說你要找的妹妹,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梁珺一下子睜開眼。


    他盯著她的眼睛,“你們姐妹倆,年齡差還挺大。”


    她不說話,隻是一瞬不瞬看著他,好像想從他眼底發掘出什麽來。


    眼前這男人和李林劉佳樂不同,他提到梁葉她就要在心裏斟酌幾番。


    她目光尖銳,韓立沒躲避,眸光淡淡的就像是在聊天,“我也有個妹妹。”


    梁珺微怔,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主動地說起自己的事情。


    “她小我兩歲,我父母過世也很早,一直是我帶著她,”他從衣兜裏把煙摸出來,點上,慢慢吸兩口,“三年前她身上開始出現那東西……”


    梁珺背脊發冷,身體緊繃。


    別人也許聽不懂,但她是知道的。


    “其實剛開始我不知道,她是痛的受不了的時候,才來找我,她的皮膚下,有東西在動……”


    韓立迴想著,唿吸有些發沉,他又慢慢抽幾口煙,然後問梁珺,“柳玉言,最後變成什麽樣子了。”


    梁珺咬唇,腦子裏亂成一團,許久,慢慢開口。


    “她最後過的很痛苦,”她嗓音有些啞,“身體到處都痛,夜晚睡不了,她幾年都沒能睡覺,一般人那樣早該死了,但是,她也死不了……”


    “她自殺過,割脈,服藥,甚至撞過車,都沒有用,她的身體自我修複的速度非常快,哪怕是斷了的手臂自己都能接迴去,她那時候嗜血,聞見血腥味就興奮,不吃飯,隻喜歡吃生肉,甚至會咬人……”


    梁珺的手有些不受控地發抖。


    “後來,那些東西長到骨頭裏麵去了,她的骨頭也變了形……她開始在地上爬,疼的站不起來,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


    有時候柳玉言的身體會扭曲成一些普通人完全做不到的姿勢,頭可以轉一百八十度,手臂也能扭轉到奇怪的角度,很多時候在地板上蠕動的身體裏發出一些奇怪的粗嘎的聲音。


    梁珺深深吸口氣,努力穩定自己情緒,“別人隻知道梁逸生殺了她,但梁逸生其實是為了她,在那之前梁逸生想過很多方法,他很愛柳玉言,但是最後除了殺她他也不知道還能為她做什麽,她那時候活的太痛苦了。”


    韓立微微眯著眼。


    他調查過梁家的事情,知道大概,也早就猜測到梁逸生殺柳玉言的緣由,梁珺的說法印證了他的想法。


    青白的煙霧籠罩著男人的臉,梁珺看他幾秒,慢慢從炕上坐起來,“你還有煙嗎?”


    韓立直起身,取煙盒讓給她一支。


    她接過去,剛放嘴裏,眼底男人的右手將打火機已經放她眼底。


    看著那隻手打火的時候,她不由得出神。


    思緒短暫地被從迴憶裏拯救,男人的手指修長,膚色是健康的古銅色,她在他指腹看到繭子,他不是什麽細致講究的人,以前又是做傭兵的……


    她有些恍惚,在他後退的時候又無意識瞥了一眼他戴著手套的左手。


    她深深吸了口煙,唿出煙氣,肺腑中的鬱氣依舊難散,她問:“你的左手……和你妹妹的事情有關係?”


    韓立點頭算是作答。


    她心裏有些難受,有一瞬想要安慰他一下,但又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來。


    柳玉言的結果她看的清清楚楚,她沒法告訴他一切都會好,她問:“那你妹妹現在在哪裏?”


    “被人帶走了,我也在找,不過找到她之前,更重要的是得找到治療她的辦法。”


    韓立手垂下去,彈彈煙灰。


    地是土麵,煙灰自然也就很不講究直接彈在地上,他垂眸睇了一眼,“一切的根源在南賈村,梁逸生看了泉之後從南賈村逃出去,帶走了屬於這裏的東西,你知道麽。”


    梁珺身子在炕上縮了一團,“什麽?”


    “我也是聽說,”他又靠住了牆壁,“他從這裏帶走了種子……三顆不明植物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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