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陳虎簡單的吃過早飯之後,便拎著昨兒那三十隻箭頭,去了隔壁張大娘家。


    張大娘家男人老張頭在這附近十裏八鄉,都算得上是號人物,誰家需要建屋、做家具都會第一時間內想到他的。


    老張頭見到陳虎後,也是十分熱情,拍著陳虎的肩膀,一口一個“小虎”,十分熱絡:


    “小虎啊,可惜你爹走得早,不然的話,他要是看著你如今這麽有出息,保管要拿出來好生念叨一番!”


    老張頭這人五十出頭,做木匠快三十年了,人倒是本分,手藝任誰都得誇聲好,就是這嘴不會說話。


    張大娘見自家男人一見人就提人家早故的爹,也是狠狠瞪了老張頭一眼,趕忙給陳虎倒了杯熱茶:


    “別聽你大爺瞎說,他嘴上沒把門,說話都不帶腦子的。”


    陳虎接過茶水,笑了笑,搖頭道:


    “不礙事!張大爺啥人我知道的!況且,他和我爹還是老朋友,沒啥計較的。”


    老張頭也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找補道:


    “嗐!我的不是!對了!小虎,你昨兒打了頭野豬聽說是?”


    “這天氣進山,你要當心啊!”


    “光是這些年村裏冬天家裏麵揭不開鍋進山的,有一個算一個,沒見誰全須全尾的迴來。”


    陳虎聽著老張頭又說晦氣話,也是不免一臉黑線,打了個哈哈,沒應聲。


    張大娘則直接抬手,朝著自家男人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老張頭吃痛,頓時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齜牙咧嘴,連忙問道:


    “小虎今天過來是做啥?要叔幫你做點啥?”


    說到正題,陳虎當即取出那一麻袋箭頭,將箭頭鋪在桌上,輕笑道:


    “張大爺,我想做一柄弓,外帶三十支箭矢,你看能做不?”


    老張頭拿起箭頭看了看,嘴一斜就拍著胸脯保證道:


    “你叔我這裏可以給你打包票!村裏現存的弓箭,都是你叔我一手打造的,多的不敢說,射程最少在五十米開外能洞穿一隻黃耗子!”


    陳虎聞言,微微頷首,隨後從兜裏掏出了一遝票子,點了一遍,直接遞給了老張頭。


    “張大爺,你點一遍,這裏是五塊錢,材料和加工費你算算,不夠的話,我再迴去取點。”


    老張頭接過這一遝票子,一時之間,眼睛都直了!


    五塊錢!


    平日裏,他給人上梁這麽大工程,一天累死累活下來,也才掙個兩塊不到。


    眼見陳虎這般豪爽,老張頭忍不住砸吧砸吧嘴,就拿著那一遝票子,仔細清點起來。


    張大娘見狀,又是狠狠拽了一把老張頭,橫著臉直接罵道:


    “小虎還能框你啊?你還一張一張數!”


    “你咋不一頭紮進錢眼裏去!”


    老張頭被老婆叫醒,也是悻悻然沒再清點了,反倒是衝著陳虎,訕笑出聲:


    “小虎啊,這五塊錢也忒多了點,要不我給你退一些?”


    陳虎急忙阻止:


    “大爺,錢你收著,這用材給我用最好的就是!”


    老張頭一聽這話,也不再多說,應了一聲,便轉頭讓自家婆娘把錢收好,緊跟著領著陳虎,去了他的木工房。


    木工房不大,裏麵除了擺放著一張木製的操作台外,就是各種木工用具,以及牆角一堆不起眼的木材。


    老張頭從角落裏麵,拿起一堆木材,放置到了操作台上,看著這堆木材,他兩眼放光,樂嗬道:


    “這製作長弓,像是柳樹、榆樹、白蠟都可以,斑竹也算十分合適!”


    “不過要一把好弓,那還得是用桑木!”


    老張頭取出一根桑木,這根木材通體筆直,約莫有手腕粗細,通體圓潤沒有瑕疵,看上去陰幹許久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蟲眼。


    陳虎暗自點頭,十分滿意。


    緊跟著,老張頭又取出一撮麻線,並說道:


    “這把弓你放心!絕對用最好的材質,不過小虎,你看你能拉開多重的弓?我好提前調整!”


    陳虎聞言,不由得愣了愣,能拉開多重的弓?


    換做前世,哪怕是最重的蒙古弓,陳虎也能拉得動,但眼下的這副身體,隻怕六十斤的弓就是極限了!


    簡單猶豫後,陳虎無奈迴應道:“六十斤就夠用了!”


    老張頭點了點頭,而後交代道:


    “弓箭你晚些來取就是,天黑前就能搞定。”


    弓箭的事兒有了著落,陳虎當即迴了家。


    本想著今天不進山,陳虎就想著怎麽修繕下自家屋子,畢竟茅草搭頂,不僅容易失火,逢雨季漏雨,到了寒冬臘月還漏風。


    楊蓉身子骨不好,一半是缺衣少食導致的,剩下一半就是屋子漏風給冷風吹的!


    所以,陳虎剛到家門口,進了院子就開始繞著看了一圈。


    屋子都是土石結構,想修繕第一步就得換成磚頭,否則的話,土牆後期承重就是個大問題。


    可磚頭和瓦片眼下都不算便宜,要是想要把屋子再擴建下,那需要一筆不菲的巨資!


    就在陳虎打量著自家屋子為錢發愁時,院外滿臉哀怨走進門的楊蓉,卻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見著陳虎在家,楊蓉麵露不忍告知道:


    “你二叔昨兒去賭了一晚上,把家裏田產和房子都抵押出去了,今兒要債的上門,你二叔不願意給,腿被打折了一條,前麵剛送去鎮上衛生所。”


    陳虎見自家母親愁眉苦臉,自個兒卻是笑得開懷:


    “媽!你為那畜生難過啥?”


    “就他那德行,自家媽病重了都下不了賭桌的白眼狼,先前還想著要把囡囡過繼過去,你忘了爸咋死的?”


    “要我說,這畜生就活該!”


    楊蓉對陳虎這番言論,自然沒啥好反駁的,但仍舊苦著一張臉:


    “這房子要真給收走了,你奶和你二嬸就得凍死在外頭了!這也不是她們好賭,咋就要讓老太太和你二嬸遭這個罪?”


    陳虎嗤笑一聲,滿不在乎道:


    “管他們作甚?前日裏咱家揭不開鍋,眼看一家子都要餓死也不見他們過問半句。”


    “反倒是家裏有點兒肉和一張熊皮,他們一家子輪番過來想強占!”


    “媽,你也甭操這個心了!二叔一把年紀了,又是男人,他都不操心你管那麽多。”


    楊蓉聞聲沒再說話,隻是一陣陣哀歎。


    陳虎則心中不斷冷笑:這才一條腿,才哪跟哪兒?剩下的罪,他們一家還有的受呢!


    那日陳虎在驚覺陳厚半夜過來縱火之後,就想明白了絕對不能留下這一家子奇葩做隱患。


    故而,陳虎特意設下了這一整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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